还没等姬孩说完,施雍就急了,说道:“孩儿哥,你看你,你说的都是啥话啊!我可没别的意思呀!我就是说不得慌,说了谎,心里就憋的难受。”
姬孩看着施雍急的那样子,就笑了,说道:“不说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过,要是有一天你被敌人给逮住了,问你什么,你也实话实说吗?”说着就自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那施雍也跟着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由于定居农耕的缘故,中国人在人际交往之中,自古就非常注重一种“礼数”,那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同时还是紧密联络彼此情感的一种纽带。尤其是朋友之间,这种彼此的尊重更是极为重要的,只有两个同样独立又有尊严的人,才能够成为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姬孩为母亲做好了午饭,就让施雍怀抱着那头小鹿崽儿,告诉了母亲一声,就随施雍去了。瞽姆听说儿子要到妹姜家去做客,自然是欢喜的很,连声说道:“好好,去吧去吧,给你涉川大叔多带去些礼物去,也替我多说几句感谢人家的话。”
姬孩答应着母亲,就和施雍一同去了。
路上,姬孩问施雍道:“施雍,你们家的房子是你们家人自己盖得吗?”
施雍回答道:“是啊,那是我伯父和我们族里的一些叔伯们当年自己盖的,怎么了?”
姬孩说道:“没什么,我只是也想为我母亲重新盖所新房子,看到很多房子的盖法都不太一样,就想了解了解。”
施雍说道:“我伯父是建房子的行家,一会儿见面你就可以问他。”
姬孩高兴地说道:“好啊,我正愁不知该如何下手呢。”
两个人高高兴兴,一路里有说有笑,好不开心。直引得村中的乡亲们都在看他们两个,人家还在他们背后议论着什么,姬孩也只当是没有看见。其实人家是在议论说——姬孩这小子,八成是又在骗傻大个施雍了吧。
施雍并没有事先告诉家里人一声,就将自己的朋友领进了家门,家里人多少都感到有些意外。
但是这姬孩说,自己是来还篮子的,并代表自己的母亲来对施涉川一家表示感谢,而出于礼尚往来的考虑,才又带了些回赠之物来,希望施叔和施婶不要见外拒绝。
抬手不打送礼人,况且这姬孩又这么彬彬有礼、能说会道的,人家也就高兴着迎他进了院子。
那边屋子里的妹姜在纱窗内听见了姬孩的这番言语,心想,这可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家伙呀,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他还这么能说会道的呢,挺会哄人的,今天这样骗着施雍带他进门,还送来了这些东西,不知这厮心内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妹嫄本来也不待见看到姬孩,但是那送来的小鹿却着实地让她着迷,毕竟年龄小,也是爱屋及乌的道理吧,妹嫄便开始不那么讨厌这个姬孩了。妹姜妈自然是欢喜,别管怎么说,这孩子如此懂礼,就算是自家妹姜看不上人家,自己当娘的也没有理由慢待人家呀,更何况人家今天也不是冲着妹姜来的呀,别管这姬孩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面儿上总归和自己的女儿无关。就算是留下这姬孩吃顿午饭,也是由他爸和施雍陪着。自己家虽不大,但是完全可以不让自己的女儿和这个姬孩在家中见面嘛。
在和施涉川的交谈中,姬孩问到了干栏式建筑的构造和施工问题。
施涉川说道:“建房子关键是要看准备用什么材料,有用粘土夯筑的,也有用木头搭建的。土性属阴,善于接受和承载,越是夯砸就越是坚固,有人还在泥土中加入生麻,麻非树木,阳性不足,加进去,其实也用处不大。干栏式房屋主要是用到树木,树木根植于大地之上,向着阳光生长,是入阴而生,向阳而长,也便就是一种阴阳和合的产物,是刚中有柔、柔中带刚的。而人是万物之灵,本是天地造化之首,人的房屋,自然就得是天地阴阳相聚之处,所以这木材是最适合我们人取了来造房子用的。一座木屋,只要开榫做卯得法,建成以后,让一个人住一辈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其实房屋也不需要存在的太久,万物皆有始有终,而且人还是世间最善变的东西,一座房屋能够伴随一个人的一生,就已经是一件太过长久的事情了。”
施涉川简直就像是个哲学家,而且他还很喜欢好学上进的年轻人,此刻打开了话题,他就越说越高兴了起来,有点收不住了,于是接着就又说道:“我们召平这里,地势很好,西北有群山连绵,东南有河水蜿蜒,正南一带又有远山,东西各有通衢大道,此为藏风得水之相,久后必有人杰出现,正所谓地灵则人杰嘛。”
姬孩听了施涉川的一番话,真是有胜读十年书之感,无形之中就对施涉川敬佩得五体投地,再想想自己所见到的施雍和妹姜的人品,不由地就对施涉川更加地肃然起敬了。
施涉川本是个武人,但是有施氏一族的文化与周人的文化自有不同之处,所以施涉川来到召平之后,很快就和太巫姬望成了好友,两人经常在一起交流学识和见闻。他和族长姬章也有武学方面的交流,而且姬章还一再要求聘请施涉川做周人青年的武术师傅。怎奈召平地区历年太平无事,年轻人都不再尚武,施涉川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就谦虚地推辞了,说:“武者,力也;术者,变化也。我也不过就是有把子笨力气,还谈不上武术,万万不能僭越做本地周族青年的师傅。”就这样,这个话题也就渐渐地撂下了。但是,只要是有人前来请教他关于武学方面的事,施涉川还是乐于传授的,召平这里就有一个青年叫做霍离的,便常常跑来拜见施涉川学习他的手搏之技,这里自有后话,我们今日暂且不说。
这些日子里,施涉川就反复听人讲,说什么那姬孩是周族勇士转魂附体了,有着神奇的武功了,就连自己一向诚实的侄子施雍也回来说得是神乎其神,不由得人不信。
今天看到了这个姬孩,的确是感觉和以往不太一样。与以前相比,面前的这个青年,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压抑不住的活力,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透着一种坚毅又含蓄的光,目光明亮,眼神正直,显得聪慧、欢畅而可爱,让人看了就不由得会受到感染而心生喜悦。
施涉川心想,这样的青年,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看不上呢?是嫌弃人家个子矮吗?其实也不算矮呀,只是我们贾湖一带有施氏的人普遍都太高了一些罢了。看人如相马,不要看那马外表是什么毛色,要看那马内在的神。这个道理,自己也给女儿讲过的呀,女儿不会不懂得这些呀。看来,此刻自己面前的这个青年,在他的身上,必定是发生了某些众人所不知的变化了。自己不妨就武技方面的道理和他交流交流,也可知他的深浅。
想到这里,施涉川就问姬孩道:“前几日,施雍回来说你一个人一下子就打死了一头大野猪,我还不信,但是有那么老大一块野猪肉为证,我又如何不信呢,就是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打死得那头大野猪?”
姬孩已经反复地就这个问题对别人做过解说了,但都是连瞎话带玩笑的胡说一通,逗得大家伙哈哈一乐完事儿。但是现在面对施涉川,还有当时也在场的施雍,姬孩就不能再那么逗乐子玩笑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就抬手挠着头,嗯哼啊哈地说不出个话来。倒是旁边一直呆坐着的施雍,此刻兴奋了起来,又绘声绘色地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当然也难免还夹杂了一些自己添油加醋的想象和发挥。只听得施涉川一个劲儿地乐,姬孩也陪着一个劲儿地乐。
那边屋子里的妹姜听得奇怪,心想,这是怎么话说的,这么开心,这个姬孩对父亲施了什么魔法了,竟然就逗得他如此开心。好奇心是最大的诱惑。妹姜于是就缓缓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院子里的杏树下,一边看那快要成熟了的青黄色的杏果,一边就倾耳听着里面的谈话。
只听父亲说道:“历来武学讲究拳不离手,要一味地刻苦反复练习,练到融会贯通熟而生巧的地步,方能出手如神,更重要的是,皮肉筋骨上的功夫也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练到高深境界的。姬孩你平日里也没见练习过什么功夫啊?怎么就一巴掌能拍死了一头大野猪呢?我听说那个野猪头在周族宗祠里面供奉了一天之后,尸祝等人拿去煮食,吃的时候就发现那野猪的颅骨已经碎裂了。由此看来,那野猪头若不是被坚硬之物猛烈撞击的话,哪里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呢?”
就听那姬孩说道:“不瞒施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那次摔下了山崖后,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好像是自己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很多以前的事,我都不甚记得了,武技方面好像也是无师而自通的,而且我的领悟是,一切皆在一心之间,心不动,则力不发,如若杀心一动,便感觉自己可以推山倒海,无可匹敌了。”
妹姜听得半信半疑,不免手攀杏枝撇了撇嘴。就听父亲又说道:“好,好一个杀心,武学的至高境界,就是运用之妙在于一心,看来你是与以往大有不同了,周部族真是代有英杰,人才辈出啊!真是可喜可贺的事啊。”
妹姜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这样过分地去评价这个姬孩,她感觉有些诧异。正思虑间,只见门外一个梳着总角的十一二岁孩童走了进来,见到妹姜就施礼说道:“燕生给姑娘行礼了。”
列位读者朋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写书人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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