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圈子外面观看的施涉川见到这种情形,就对身边的族长姬章说道:“哥,我看就不要再让这两个孩子比试了吧,霍离他哪里是能当队长的材料啊?”
族长姬章微微一笑,说道:“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其实也正是需要几个勇武的青年来担任队长的职务,今天这不马上就要选出来一个了吗?”
施涉川听族长姬章这样说,也就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只见场子中央的姬庚和霍离此刻都已经摆好了撂跤的姿势,那姬庚是围着霍离在绕着圈子走,那霍离则是手舞足蹈地打着花把泼脚在步步逼近姬庚。两个人瞬间就绞缠在了一起,姬庚穿着衣服,霍离却是光着膀子,对于摔跤的人来说,姬庚是吃了很大的亏的,只见两个人缠斗了几个回合之后,那姬庚只是想要凭着自己的蛮力,搂抱住霍离后再将他摔倒,但是那霍离也如同是那施涉川的身法一般,只见他并不是很费力地就化解了姬庚的一次次纠缠,并故意卖了个破绽,哄得姬庚向他一扑,他便顺势变换了下盘双脚的位置,抓住姬庚的衣服前襟,一招背口袋,就将姬庚从自己的腰间猛地摔了出去,抖手的时候他还重重地向下一甩,姬庚就一个狗吃屎,大头儿冲下,被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那霍离得意地举起双手,振臂而舞,跳起了一种动作奇怪的舞蹈来,这时人群中就开始有人在议论纷纷了,只听大家说道:“这小子跳的是戎狄人的舞蹈啊······他还是不是我们周人······人家本来就不姓姬嘛······这不是在向我们姬姓周人挑衅吗······看他那熊样子······你们不要嫉妒嘛······”人群开始有些骚动了,只见那残疾的霍启一颠儿一颠儿地跑到了场子的中央,高声喊道:“我兄弟赢了,我兄弟赢了,我兄弟是队长了,我兄弟是队长了······”
被摔在地上的姬庚此时嚯的站起了身来,一把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也露出自己一身粗大健硕的肌肉,大吼一声道:“连败两次才算输,我还没输!”吼罢,也不搭话,就像霍离扑了过去。
这姬庚也是气急败坏了,恨不能抓住霍离一下子就将他掀翻在地,但是一个内心里已经乱了方寸的人,动作其实已经是变得很僵硬了。只见霍离身法矫捷地向姬庚的左侧一跳,同时右手拨开姬庚抓过来的左手,而自己在向着姬庚的反方向迈步的同时,便探出左手一把便勾住了姬庚的脖子,用力一拉,可怜那姬庚扑得越猛,也就摔得越重,那霍离也真是手狠,他那勾住姬庚脖子的左手并不是在能够摔倒了姬庚之后就松开了,而是继续死死勾定了姬庚的脖子,然后就狠狠地将姬庚的脑袋重重地又给掼在了地上。那姬庚这下子被摔得,当时就两眼发黑,感觉是夜空中一片的流星雨在翩跹乱飞了。
只见霍离再一次举起双臂,口中发出了一声“哈诶”的短促呐喊,然后就向着人群挑战道:“还有谁不服?可以上来较量一下,还有谁?”
人群比刚才骚动地更厉害了,在场子外围的族长姬章感觉现场气氛不大对头,他怕人们会在情绪过分激动的情况下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就大喊道:“不要动,都不要乱动!”但是他那威严的声音,此刻却并未起到什么作用,人群在继续的骚动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眼看现场形式就要无法控制了,这时突然就听到有一个声音高叫道:“我来!”那声音雄浑而嘹亮,像是一个霹雷,突然间就炸响在红日西沉背景下的天空里了,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体型匀称的青年,步履稳健而敏捷的走到了跤场的中央,那人正是姬孩。姬孩走到姬庚的身边,见他还闭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蹲下身先拿起姬庚的一只手腕,感觉他的脉跳,然后便用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掐摁在姬庚鼻子下面的人中穴处。片刻之后,只见姬庚身体一抖动,“哼”的一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便睁开了双眼。原来这姬庚是被摔昏了过去。
姬孩慢慢扶起姬庚,让他自己走出圈外,然后就转身面向霍离,也不摆什么姿势,只是抬起左手,懒洋洋地弯弯着伸出了自己食指,手心儿手指头都向下,冲着霍离勾动了两下,示意他放马过来。
那霍离一看是姬孩就笑了,说道:“是姬孩呀,我还当是哪路神仙呢?听说你摔下山崖时遇到神仙了,还在梦中就修炼了什么高超的武功,我本来就想要找你去比试比试,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说着就要冲向姬孩。
只见那个残疾人霍启慌忙颠儿过来拦阻道:“慢着慢着慢着,兄弟,姬孩可是哥的好弟兄啊,你先不要动手,让哥去劝劝他,啊。”说着就又颠儿向姬孩。
霍启走近了姬孩,说道:“孩儿弟,我们都是自家兄弟,犯不上在这里硌气,听哥的话,咱回去,啊。”说着就要颠儿过来拉姬孩。
姬孩迈步绕开霍启,神情陌生地说道:“我不认识你,快走开,免得你受伤。”说罢就又面对霍离说道:“来!”
那霍离瞪着眼睛,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姬孩,我们俩今天必须要有一个横着离开这里。”
霍离的态度激怒了姬孩,他内心里的那头野兽再次苏醒并走出了牢笼。只见姬孩神情严峻地回答了一声:“好。”便向着霍离慢慢走了过去。
那霍离口中又是发出了“哈诶”的一声短促呐喊,接着就慢慢地打着花把泼脚靠近了姬孩。直吓得他那残疾的哥——霍启赶忙颠儿颠儿的就跑开了。
列为读者不知,关于武术,我们中国人是人类武术的鼻祖,你看现今世界里的各种武术流派,往往都只是偏重于某一方面技能的训练,譬如西洋拳的单纯上肢运动,譬如朝鲜半岛上的踢腿跆拳道,譬如小日本空手道的上肢擒拿摔打,譬如泰拳的一味苦练皮肉硬功,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但是只有我们中国人的武技,才是融会贯通了踢打摔拿的种种技法,內练精气神,外练筋骨皮,达到了一种纯天然的全能状态,高手,都只是拳打人不见,对手都还看不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倒了。
围观的人群中,大家都纷纷在议论
这个说:“姬孩怎么能是霍离的对手呢?”
那个道:“神仙的徒弟,怎么着也都能打得过凡人啊,姬孩一定会赢。”
场外甚至于都有人开始在押注赌博了。
这边,只见姬孩先发制人,上手只一虚晃,下面便飞起一脚,正踹在霍离的小腹之上,只见那霍离来不及向后迈步,便被一脚踹出了一溜跟头,像是个倒地的陀螺一般。那边的霍启弯着个脖子大喊道:“犯规了!犯规了!这是摔跤,不许拳打脚踢。”
这时,施涉川也陪着族长姬章走进了场子中央,族长姬章说道:“姬孩犯规,算是输了一跤,再倒地一次就算是彻底失败。现在再由你们的涉川大叔来说明一下规则。”
施涉川谦让了一下,便向前迈出了一步说道:“摔跤是有限制的,我们这是比赛,要有规则,第一不许采用身体的四肢来击打对方的身体,第二不许攻击对方的要害部位,第三将对方摔至后背着地即为胜利。”
族长姬章说道:“今天的最终获胜者将受封为一个大队的百户长,以获胜后再无人挑战为准,到时会有人连喊三声,再无人应战的话,就算是今天的最终获胜者。好了,开始。”
这样的规则,姬孩不禁感到生气,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的确是要克制一下自己的。于是便也向前张开双臂,双脚一前一后站立,并不断地来回跳步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姬孩也还是穿着衣服的,当他和霍离四条手臂相交之时,左手手臂便被霍离揪住了衣袖,给挽成了死把,只见霍离左边一个泼脚,实中有虚,要扯姬孩的身体向左,他的本义是要虚晃一下姬孩,待到姬孩反向用力的时候,他再右边一个泼脚,同时向右侧来拉动姬孩,以达到借力打力的效果。
可这是姬孩呀,他哪里会上当,只见姬孩也抬起右脚,顺势就抢身前挺,同时猛力环绕双臂,解开被控制成死把的手臂,右脚插入霍离的双腿之间,回勾反扣住霍离的左腿,同时就下蹲前扑身体,左腿支地发力,双手猛力前推,一招“跪扑”,便在眨眼之间就摔翻了霍离。很多人都并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两个人刚一交手,怎么一动,那霍离就直挺挺地向后倒了。姬孩的力道太大了,也因为自己那勾住霍离左腿的脚勾得太死了,只见那霍离就像是个假人儿一般,猛地就被掼翻在地,后背及后脑勺狠狠地就被摔在了地上,震得地上的尘土都飞了起来。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姬孩从半蹲的姿态缓缓站起了身,再看那地上的霍离,已经是昏死了过去。姬孩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便马上过去俯下身抱起了霍离,让他的头枕在自己左手臂的臂弯里,以防他会颈部受伤导致口中的唾液流入气门,同时也用自己的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掐摁在霍离的人中穴上,直到霍离渐渐苏醒了过来。
众人都围拢了上来,那个走起路来屁股翘得比脑袋还要高的霍启被人群挤到了一旁,不知是谁踩到了他,只见他正躺倒在地上不停地在哭骂着什么,也无人理会他。
霍离在姬孩的怀里醒了过来,咳了两声,嘴角便流出了一溜的血来,显然,他的肺脏被摔坏了。
姬孩抱歉地说道:“真是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请你能够原谅我,真是对不起。”
霍离只是冷笑了一下,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抬起手来努力要推开姬孩,姬孩便只得又轻轻将他放回了地面。
走出人群,只见姬荀和姬庚等一群人跑过来兴高采烈地围住了姬孩,大家都在争着说一些敬佩夸奖和赞叹的话,姬孩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面无表情地拨开众人,向着打麦场北侧宗祠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众人想跟着他过去,却被姬荀给制止了。
姬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着那里走去,他只是感觉有些口渴了,想要去妹姜她们烧水的地方讨碗水喝,抑或只是潜意识里面想要去看看妹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他一个人来到宗祠前烧茶的地方时,那里早已灭了火,但是他看见妹姜正在一排茶桌的后面,一个人背对着这边在那里慢慢地整理着各种烧水用的厨具,于是姬孩便走到了茶桌旁,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妹姜的背影说道:“能给我一碗茶水喝吗?”
妹姜一回头,看是姬孩,就眨了一下眼睛,也没有说话,就取来一个干净的陶碗,又拿起一把长柄的木头水舀,在一口陶制的大水缸里旋转开水面上的漂浮物,然后便舀了一水舀,慢慢倾进碗内,然后放下水舀,双手捧着走到了姬孩的面前,隔着一张茶桌递了过来,妹姜双手捧着茶碗,身子微微前倾,目光落在了姬孩的手上,说道:“不烫了,也不凉,喝着正好。”
姬孩伸出了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说道:“谢谢。”接过茶碗的时候,他尽量注意自己的手不要碰到妹姜的手,但是还是碰到了。妹姜的双手修长俏丽,皮肤细腻白皙,宛如脂玉,自己的手指从妹姜的手指间滑过时的那种玉润的感觉,一下子就让姬孩的心头一跳。
姬孩接过茶碗,坐在茶桌旁,低着头,慢慢地喝着那略带苦味的金银花茶,慢慢地品味着自己心中那种幸福的感觉。
列位读者朋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写书人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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