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小衙内被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吏暴打一顿,满城裸.奔,现在还在老家反省——不过他真不知道那小吏本职其实是个门吏。
张尧佐在家书中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虽说张衙内被惩戒的真实原因其实是在外自称国舅,冒犯了帝后,但是官家会选中云雁回来出这个面,对其宠信可见一斑。
这一刻,张尧佐竟然在心底庆幸——幸好他的“谨慎”了些,没有让随从再显摆自己的国丈身份。不然,云雁回又是一状告上去,一个国舅,一个国丈,都完了。
张尧佐已经萌生退意,但是就这么缩了,他面子往哪里放呢
好在张尧佐也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他指着云雁回说道:“早就听说开封府衙的官吏们刁钻至极,就会欺压良民,现在一看,果然是嚣张跋扈,本官不过想求见知府,你便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张尧佐的随从不明就里,还有点莫名其妙,觉得对话怎么倒退了。
“哈哈,原来你只是想求见知府吗?那你名帖拿来啊!”云雁回也不和他计较,慢悠悠地将刀插回去,只是动作十分不熟练,需得小心对准了,才能慢慢插回去。
张尧佐看到眼皮都抽搐了两下——就这两下功夫,也敢说要砍人?
张尧佐冷着脸对随从道:“名帖呢?”
随从一脸懵逼,他们就没想着投什么名帖啊,怎么会随身携带呢。
开封府一干门吏全都默然无声地看着他们,叫张尧佐大觉面上无光,在随从脸上扇了一下,“你这废物点心!”然后趁机拂袖而去了。
随从委屈地摸着脸,看看云雁回他们,便追了上去。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云雁回说道:“雁哥儿,今日多亏是你在这儿了,否则,叫他进去了,不知道得多热闹。”
“唉,就是啊,像这等人,赶也不好赶,真个进去了,还耽误府台处理政事。”
云雁回却野心很大,拍拍手,“哼,他以为他跑了就算完了吗?他要倒霉了!”
大家面面相觑。
怎么的,雁哥儿这是……不打算放过人家了?
……
云雁回当然不打算放过了,都骂到门上来了,若不是今日他守门,令对方心有忌惮,那还不得骚扰到包拯面前去啊?
云雁回跑去找包拯,见他公孙策也在书房里。
“雁哥儿来了,听说你方才在门口大发神威?”公孙策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先生消息真是灵通啊。”云雁回一脸微笑,意有所指地道,“而且料事如神。”
公孙策冲他眨了眨眼睛。
包拯生气地道:“岂有此理,贵妃出身寒门,为了抬举自家门户,就怂恿官家屡次加封娘家人,还委以重任。张家不知羞耻,得志之后,反而愈发嚣张,现在竟然还不知悔改,胆敢欺上开封府!”
“就是,我听说上次……那什么之后,官家有意加封正牌的国舅爷,但是皇后娘娘都拒绝了,可见这就是差距啊。”云雁回也附和道,“方才在外面,都要我动刀子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这些人,连名帖也不携带,完全是很不尊敬的找茬范儿。可惜啊,遇到硬茬了。
包拯思考片刻,“我要再写一封奏折给官家,这样的人,不能再为官。”
“等等,府尊,贵妃和官家毕竟是青梅竹马,虽说最近因为贵妃娘家的举动,令官家有些不悦,但是咱们逼太紧,反而给了贵妃卖惨的机会。”云雁回小声说道,“不如与台谏官员都通个气,统一一下口径,咱们这样……”
包拯听了之后,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公孙策深深看了一眼云雁回,“雁哥儿是越来越坏了。”
“好说,好说。”云雁回喝了一口茶。
……
之前张尧佐在河阳时办事不怎么地道,胡乱处理百姓的上诉。
这河阳也是京畿城邑啊,一来二去,就有风声流传到了开封府来,耿直的包拯知道后,禀报了仁宗,仁宗遂命其回京。
案子肯定是翻不成了,但是仁宗向来仁厚,连庞太师都留了多次面子,何况是张贵妃的家人。
所以,河阳张尧佐可能回不去了,但也不至于没官做,问题是仁宗下一步要怎么安排他。
结果云雁回这么一提议,之后包拯还有台谏官员都统一口径,这外戚不可以主持大计,若是官家有意任用,还是把他调到京中来,在大家的监督下,做点不痛不痒的事情。
更有人如此建议:既然张尧佐从前不懂得如何处理百姓诉讼,不通法制,那么,干脆把他安排在开封府做一名推官,跟着包拯学一学吧。
包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还曾经参过张尧佐,一定不会徇私的。此人若想作乱、耽误百姓不可能,若想学习上进,也算有机会。
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很多人都觉得合情合理,纷纷附议。
就是仁宗,听了也觉得特别好,问了包拯愿不愿意,包拯板着脸说愿意。
这么一来,仁宗顿时觉得非常好,张贵妃没法说什么,百官也觉得满意,对于张尧佐,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于是,仁宗一声令下,就把张尧佐原来的差遣夺了,换成开封府推官,即日起走马上任。
——仁宗若是知道开封府门口曾经发生过什么,以及这个主意其实是云雁回提出来的,那么他一定会多想。
可惜,他现在并不知道,才会真心诚意地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否则定能猜出来一些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