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已到了年节,今年云雁回不用去大朝会、接待使臣之类的了,在家里睡了一个小小的懒觉,才被小宝叫起来。
今年家里少了双宜,她和沈括在新家过第一个年,导致家里好像有点冷清了。
小宝帮云雁回把新衣抱到房中来,将他从温暖的被窝中拖起。
过年了,当然要穿新衣,这全新的衣服,一针一线全都出自郑苹之手。
云雁回穿好了新衣,洗漱一番,给邻居们拜年。
云雁回现在呢,在邻居们口中,就属于那个“别人家的孩子”。隔壁三娘的儿子和云雁回差不多大,现在还每日里游手好闲,导致他常常被三娘教育要向云雁回学习。
所以,云雁回大概是同龄人最讨厌的客人了……他去拜个年,就会导致他们又被家里人念叨。
但是,对于小孩们来说,他则是最受欢迎的对象了。
三娘的女儿柳叶前几年就嫁给了同一条街的邻居,生了个儿子,小孩和舅舅不一样,爱死了云雁回,因为两家交情久,也管他叫舅舅,几乎比自己亲舅舅还亲些了。
因为云雁回去拜年,总会带些零食,今年带的还是桃之夭的糖。
看到云雁回他们就知道,有糖吃了。
云雁回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就看到沈括家的车也停在外面了,看来是小两口来了。因为沈家远在钱塘,汴京只有岳家这一家长辈,所以自然是不论初几回娘家,优先来岳家拜年。
云雁回进门后把围巾摘了,看到沈括和双宜亲亲热热并肩坐在胡床上,便故意笑说:“过年呢,双宜晚上下厨烧锅鱼来吃啊,年年有余,寓意多好。”
沈括:“……”
双宜现在都知道了,她就说沈括怎么会突然间问她要鱼吃呢,都是雁哥儿使坏呢,看到云雁回又在吓沈括,没好气地道:“雁哥儿,你就不要唬他了。”
上次沈括含泪吃了鱼,过了好一阵,才敢向她说出实情。
“阿娘,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吧?”云雁回对郑苹道,“看看,就护着她郎君了,还让我不要唬人。”
郑苹笑了起来,倒没一起臊双宜,“谁也说不过你,他们新婚燕尔的,你就知道使坏。”
云雁回睁大眼,“我好冤,我只是叫存中了解一下双宜的方方面面。”
沈括:“……”
……
郑苹给收拾了一下房间,叫双宜夫妇在这儿住上两天,她们母女也团聚一下,有一段时间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云雁回想到前两天,赵允初也哭着喊着要在这里住,被他拒绝了。没办法,这关系再好也不兴家人都在就跑到别人家去住啊。
退一百步说,就算公开了,就算他们是一男一女,那没成亲之前也不可能上家睡去啊……哪有赵允初那么不矜持的。
现在大年初一了,赵允初还未出现,倒不是生气,他要去参加大朝会。作为一个刮风下雨都从来不缺勤的模范臣子,大朝会怎能不参加。
吃过中饭,云雁回和双宜夫妇、小宝一起帮郑苹做春牛。过些天是立春,开封府会搞迷信活动,鞭打陶土做的“春牛”,祈祷灾祸远离,来年丰收。而民众之间,也会互相赠送春牛。
市场上有卖春牛的,不过很多家庭还是会自己做,作为一种家庭的集体活动。
云雁回捏了一头小牛出来,又捏了一个底座,用树枝当做篱笆插在边上,缠绕上迎春花藤。
双宜看了一会儿他的牛,又看了看自己手上两只角不对称的春牛,非常沮丧。好在沈括十分给力,捏出一头栩栩如生、引颈哞叫的健壮春牛。
云雁回看了一会儿,觉得还可以完善,搓搓手道:“哎呀,我给它再缝件衣服好了……”
双宜:“……”
郑苹看他还真拿了个针线包,赶紧说道:“坐下,哪有正月里动针线的!”
云雁回磨磨蹭蹭把针线包顺手放到怀里,“这有什么啊……”
“反正不许动,”郑苹又说道,“再说了,你编花也就算了,哪有还给春牛穿上衣服的?雁哥儿,这只到底是捏来送给谁的,你平日的喜好可没有如此……”
“不缝就不缝吧。”云雁回装死了。
送给谁的?还不是送给赵允初的。
云雁回也没谈过恋爱啊,有点拿不准,送东西时就下意识把赵允初代入女方,被郑苹一说,他才觉得这样好像是有点太娘了。
沈括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雁哥儿……还会针线?”
双宜讪讪道:“我们家,雁哥儿得了阿娘绣工的真传,我却是继承傅叔的功力了……”
沈括完全没想到!
在他看来,针线什么的,和云雁回是挨不上边的。他只道岳母是缂丝、刺绣大师,娘子没能学会,但没想到,他娘子没学会的,倒是雁哥儿学会了!
以沈括对他们家的了解来看,这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云雁回是亲生的,双宜是收养的。
双宜又补充了一句:“以前阿娘身体有点不好,我的衣服都是雁哥儿帮忙补的……”
沈括:“这么贤惠??”
他还以为,云雁回从小到大都是个工作狂,难道说居然还是白日里挥斥方遒,晚上回来缝缝补补?
听到沈括的形容词,云雁回大怒,警告道:“……不准说出去!”
沈括哑然失笑,“我不说,只是……失敬了啊!”
云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