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玄一登上阵盘便剑意破地火,扫荡出一片荒地,但天劫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
一团怒火从天坠下,那火在空中分裂,溅射出无数火星,而火星却不熄灭,在空中飞舞化作火鸟,伸出三尺火翼,向着筑基剑阵盘上的夏承玄俯冲而去!
阵盘内的世界与阵盘外不同,在灵端峰上的人看看来只是零碎的火星落下,而在阵盘之内的夏承玄则身处一处广袤平原,周围皆是剑形山峰,天上一片火红,方圆十里都被这些火鸟覆盖,眼看就是灭顶之灾!
夏承玄手持冰刺,再不留手,将铁马冰河诀的第一重封印力量发挥到极限,三尺之内如同绝对剑域,凛冬冰雪,与阵盘上的烈火全然绝缘。
他看着袭来的无数火鸟,凝神挥出一道剑意。
一个足足有半个山峰大的冰雪巨人从剑意而出,它浑身白色铠甲,皆是冰雪塑成,怒吼一声,一脚踏在阵盘上,压低身体暴冲而起,迎上空中的火鸟!
两种力量相碰撞,产生巨大的灵力波纹,阵盘上的夏承玄只觉得一阵眩晕,被冲击力几乎压得抬不起头。
然而这股对冲的灵力只到阵盘的边缘,便骤然消失,阵盘之外掠过的飞鸟都不曾惊慌,连点风都不曾吹起。
这便是两仪四象阵的守护,阮琉蘅看到夏承玄出的第一招,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拍拍夏凉道:“这一手接的漂亮,我看他大概三天后就能出来陪你了。”
夏凉看得是心惊肉跳,他张开的嘴巴就没合上过,此时才咽了下口水道:“太和剑修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吶!”这天劫如此凶残,怪不得其他法门的修士都以筑基丹晋阶,就太和剑修这疯劲儿,哪里是筑基,简直跟渡劫修士抗天劫一样啊!
阮琉蘅笑笑,有些感慨道:“我护过数次筑基剑阵盘,承玄这一次是我见过气势最盛的,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日后必有大成。”
面对天灾劫难,光是勇往直前还不行,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用最节省灵力的剑招去破敌方的招数。
正如夏承玄知道,火鸟阵仅仅是个开始,他的冰雪巨人与火鸟一起消散后,便感觉风的流向有些不对劲,那些蕴含灵气的风正在四散逃逸,当他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天空突然落下一只巨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他砸来。
巨掌拍入地面时,发出一声砰然巨响,手掌边缘的尘土被吹散,平原不见一个人影。
夏凉急了,立刻叫着:“家主呢?家主呢!”
阮琉蘅不语,因为以她的目力,已经看到那巨掌落下后,将夏承玄身下硬生生压出一个大坑,那个不屈的青年正一手与巨掌相接,咬着牙挺起了脊梁。
“丹平城跟人拼劲力,爷还从来没败过!”夏承玄骨子里的凶性完全被激了出来,浑身肌肉高高隆起,脚下的大地绽开一丝裂缝。
当他撑起巨掌,几道罡风又刮了过来,在他俊朗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来不及擦去血迹,他猛地用力向上一举,右手冰刺斩向巨掌——
巨掌消失,夏承玄并没有放松,他立刻在身边凝起冰壁,下一秒,冰壁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是他四周飞旋着的一道道带着戾气的罡风,带着足以绞碎岩石的风力呼啸而来!
“有这么进阶的吗!筑基期而已啊,你们这是要人命啊!”小狐狸不干了。
阮琉蘅也有些严肃。
“这天劫的力度确实有些过了,其他弟子晋阶时的天象没有这般凶恶,但——你可知人修的晋阶?人修炼体炼心,晋阶越是艰难,对心性的磨练越狠,在大道上的感悟便越多。他若能扛过此劫,前途无量。”
夏凉的耳朵耷拉下来,过了一会,看到里面的夏承玄又破了罡风,高高跃起迎上一头小山大小的远古凶兽,才低声道:“太和弟子求剑道如此难,无论什么战场都是你们打头阵,这样的路,竟也有人肯去走,我真的从来不曾了解过人类。”
“你可是觉得这样一类人愚蠢不可及?”
夏凉不说话。
阮琉蘅伸出右手,掐了一个繁复的法诀,再次打入两仪四象阵以稳固阵法不被天劫摧毁。
她敏锐地发现,因为夏承玄晋阶而引发的天象已经让另外一些弟子有所顿悟,另有四座山峰也布下了筑基剑阵盘,乃至下方太和山脉中,也有抑制不住灵力的弟子在晋自己的天劫。
万里太和,护山大阵上以灵端峰为先,逐渐亮起一处处天象。
风拂过她的秀发,阮琉蘅感应着四周微妙的灵气变化,才缓缓说道:
“吾等之道,不求人信,不求人解,不求人敬——唯天知。”
没有这份心气的弟子,大多在晋阶筑基期便被落下,只有真正能坚定道心、迎难而上的人,才能站在剑道的顶端,笑傲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