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是这样东西。”希格拉妮笑了起来,“我想,亲爱的法尔斯贝格大人,真正授意你带来这个的应该是琉斯阁下吧?”
“不,这是女王陛下的决定。”法尔斯贝格很确定地回答道。
“那么你们的宰相大人也知道这件事情?”
“是的,他支持这个决定。”
“那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女王陛下说了,聪明如希格拉妮陛下应该不难明白我方的用意。”法尔斯贝格对此虽然想了很久,不过在来途中已经明白了上层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希格拉妮听到这里,暗自把自己骂了一通,舍下儿女情长,将自己的思维转换到了公事的角度。她盯着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铁鹰,忽然间就明白了法伦西方面的用意。
“那么尊敬的法尔斯贝格大人,你们要什么样的条件呢?我想贵方应该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希格拉妮重新变回了一个眼光卓越、立场坚定的政治家。
“我们想和贵国的女皇签定一个三年的和约,和约的文本我国已经拟定好了。”法伦西人恭敬地把两张羊皮纸递上,“我们的女王陛下已经签好了,就等您的意思了。”
希格拉妮接来一看,和约的内容平淡简单却又严谨,而且那熟悉的笔迹一看便知道出自谁人之手。核心的内容无非就是两条:“三年内双方互不侵犯,边境有超过1000人规模的军队活动需互相通报,以免误会。”和“要塞伊瓦和瓦兰尼亚三角洲现属于法伦西王国治下。”
“呵呵,为什么不把条约的期限再订长一些呢,比如三十年。难道贵国无法相信我国的信用吗?”希格拉妮当然知道为什么对方把期限订为三年,只不过想要试探一下而已。
“琉斯大人说了,这是他家世代从商留下的不良习俗。商业合同一般最高都只签三年,相信女皇陛下一定能谅解他这样的小商人的鄙陋。”法尔斯贝格这样回答道。其实谁都明白这样公平无害的和约能维持三年已经是极限了,以前也不是有过期限长达千年的和约,结果那个和约只维持了期限的万分之一的时间便告作古。所以订个三年足够了,到时候无论那方要变动,都可以有个体面的台阶。
“另外,宰相大人让我带为转告陛下几句话。”法尔斯贝格接过属于本方的一纸和约后又加了一句。
“哦?是什么?”希格拉妮现在可不期盼这位老练的法伦西外交官真会为她带来什么私人口信。
“陛下此时是该眷顾一下为陛下作出过牺牲的老臣的时候了,而且早就已经埋进土里的陈酒也该到了让人享受其美味的时机了。”法尔斯贝格并不清楚当初索格兰德为什么要暗自嘱咐他转达这两句话,显然他个人认为如果宰相大人表现得过于关心南方的那位,可能会引来身边人的不悦。
希格拉妮可以说非常了解索格兰德的思想,将这两句话和当时对方留给她的信结合起来,本来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立刻迎刃而解。所以玛斯塔尔的女皇在思索了一阵后,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法伦西人见自己的使命达成便道:“那么麻烦陛下将在下送到另外一边去,我指的是城外面的那一方。”
“呵呵,琉斯大人还是喜欢同时和两边做生意吗?也罢,就让我的侍卫官带您出城吧。”
“万分感谢,顺便说一句,贵国的龙骑士似乎对乘客非常地粗暴,以后我会建议鄙国的使节放弃在贵国使用飞龙这种交通工具的。”法尔斯贝格做了一些抱怨。
半小时后,某位玛斯塔尔的龙骑士又一次听到了法伦西语的骂娘声,不过对此他丝毫不在乎,如果不是顾忌到罗西侯爵家的龙骑士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他一定会多停留一会来欣赏这个留着小胡子的法伦西人的狼狈模样。
法尔斯贝格今天是第二次被这样对待了,即使修养再好的人估计也会忍不住骂上两句,不过骂归骂,法尔斯贝格倒也没因此而恼羞成怒。虽然是一个正统的法伦西军队世家出生,不过这位校官有着一个一流外交家所该具有的一切品质。
目送走那个负责运送他的龙骑士,法尔斯贝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夕阳红色的最后遗辉下,拖着自己那长长的影子走向了控制着玛斯塔尔另一半的统治者的军营。关于在前方的营寨里他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法伦西的外交官心知肚明。
经过一番周折之后,罗西侯爵终于同意在晚餐后见一下这位法伦西“盟友”所派来的使节。而关于招待客人的晚餐,显然玛斯塔尔人对于非女士的来访者是有意表现出怠慢的姿态,法尔斯贝格只能面对着几个半生不熟的土豆表现出他的无奈和不满。
“啊,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知道这次您来此有何贵干呢?”迎接法尔斯贝格的这样闻都闻得出是假惺惺的言辞,以及几位看上去颇不友善的军人面孔。
“呃……是这样,如果侯爵阁下的记性还不错的话,应该记得我们之间先前的协定吧。”对方没有回应,这样的情况完全在法尔斯贝格的意料之中。“如果您还保存着当时的文书的话,那么应该知道按照协定,贵方应该再向我们支付一笔军费,否则我军是不可能继续替阁下服务下去的。”
“那么贵国希望的数目是多少?”侯爵半眯着眼睛问道。
“5万金币,其余的可以等战事结束之后再付。”
“哦,有这样凭据吗?”
“这是当时签的协定,您的印章还在上面呢。”法尔斯贝格急不可耐地掏出了文书。
“噢,拿来给我瞧瞧。”罗西侯爵说道,“我这里也该有一份,那来对照对照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侯爵说着把两份东西一起拿到蜡烛边上看了起来,几秒钟后,火焰边在两张羊皮纸上冒了出来。
“侯爵大人,小心!”法尔斯贝格不禁喊了起来。
“哎呀,我真是不小心呢。”罗西侯爵将羊皮纸甩到了地上,却丝毫没有想要抢救的意思,而法尔斯贝格正欲上前救火,却被四周几位强壮的军官给死死地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两张羊皮纸化为灰烬。
“侯爵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法尔斯贝格咆哮道。
“我只是不小心而已,哎呀,这样一来我们的事不就是没了凭证。算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那么就拿50枚金币给这位先生当盘缠吧。这位先生是不是在我这住一宿再走啊?”
“请阁下替在下备马,恕不打扰了!”法尔斯贝格忿忿然地冲出了对方的营帐。
在他离开之后,罗西侯爵不自觉地得意地笑出声。贝鲁斯科尼显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上前问道:“大人,您这样一来不是把法伦西人给得罪了吗?如果他们放任北方军南下,那么吃亏的终究是我们啊。”
“哈哈,谁叫那个索格兰德·琉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谁让他做得那么绝,把北方军的粮草烧得一粒不剩,现在就算法伦西这个国家不存在了,北方军没有半年也别想整军南下,他如果这么一小批一小批地过来,反而有利于我们消灭他们。”
“原来如此啊。”
“侯爵大人果然英明。”马屁放得一个比一个响。
法尔斯贝格揣着50个金币,骑着对方给他准备的小毛驴一头,回头遥望着南方人的营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叹惜的他只好开始哼一首古老的异国民歌来解闷。
“骑上小毛驴呀,
我走呀走四方……”
星垂平野阔,此时正是法尔斯贝格所在的环境的最佳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