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公历348年8月5日,玛斯塔尔,坎佩尼亚。
北方军的驻防地坎佩尼亚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早在亚尔提卡特帝国时代,这里就是帝国本土北方的重要军事堡垒,也是物资的集散中心。到了帝国末期,这里曾经一度是亨利•纳塞尔的根据地,他凭借此处优良条件迅速在帝国末期的本土军阀混战中崛起,成为了和海涅尔家、格里菲斯家三足鼎立中的一足。
这天,坎佩尼亚的市长和市元老院的诸位,顶着八月初的烈日,列队在城外迎候一位重要的人物——菲尔德斯大公利昂。
这群贵族老爷们一清早就守候在那里,等候一个他们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上一次的大人物,期望这样的殷勤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博得他的欢心。虽然元老们抱着坚定的信念,不过这样的阵仗显然不是他们养尊处优的身体能够承受的。很快就有人不得不叫仆人搬来遮阳伞和躺椅,准备好清凉的蜂蜜水,来帮助他们坚持到访客的到来。
当北方军统帅索德·兰斯来到现场时,目睹了市元老院趴下了三分之二成员的惨状。不过,幸好这样的情况没有再维持下去。就在索德过来后的半小时后,利昂等一行人就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欢迎您来到坎佩尼亚视察,大公殿下。”市长在让仆人迅速擦干自己满脸的汗水后,谦卑地迎了上去。
“各位辛苦了。”利昂面带笑容地握住了市长的双手。
“啊,啊,大公殿下……”许多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元老们都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生龙活虎地把利昂围住。
“啊,兰斯大人也来迎接我了,这太让我受宠若惊了。”利昂看见了索德,立刻就撇下那些根本就不认识的元老,张开双臂来拥抱这位他兵法上的老师。
“很高兴,您能过来,大公殿下。”索德向这位皇帝的代理人欠身行礼。
“请不必多礼,我亲爱的兰斯大人。”利昂连忙扶住对方。
索德在观察了一下大公的随行人员后,问道:“巴伐尔•海斯大人没有和您一起来吗?”
“哦,是这样的。”利昂把索德拉着向前走了几步,以便不让无关人员听到他们的谈话,“陛下在罗尔布纳遭到了罗西家余孽的刺杀,海斯夫人为了保护陛下而受了伤,海斯大人因为担心她的伤势,已经请了假赶去南方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现在禁卫军和中央军的日常事务就又要劳烦殿下操劳了。”
“是啊,所以我暂时任命了西泽尔·贝尔特朗大人来代替海斯大人的职务。”
“是这样啊……”索德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贝尔特朗大人确实是深得陛下信任的有功之臣呢。”
按玛斯塔尔的制度,禁卫军直接效忠于皇帝。虽然有设禁卫军统领的职务,但实际在玛斯塔尔的历史上,只有两人出任过这个职位,而这两个人分别是攻下帕雷洛的提图斯大帝和娶到琉斯家女儿的康斯坦丁一世。两人都是在被确定为皇太子后担任这个职位,这和当时的政治形势有很大的关联。这个职务空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玛斯塔尔皇帝对亚尔提卡特帝国后期出现的,禁卫军频繁地拥立、废黜和杀害皇帝的非正常状况的忌讳。
而按照一般的惯例,五个方面军的统帅都会领有“禁卫军副统领”的职务,一些重要的或受皇帝宠爱的大臣也会得到这个职位的加封。不过除了中央军统帅外,这个职位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象征荣誉的虚衔罢了,因为只有中央军统帅还需要来替皇帝处理一些禁卫军的日常事务。比如,发薪水啊、安排轮休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而现在,一直担当这项工作的巴伐尔·海斯暂时离职了。索德也知道代理的西泽尔曾经在平定罗西家的叛乱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这个人选到底是不是女皇陛下也认可的呢?即使意识到这些问题,按着索德的习性,他也不会再提出关于这方面的疑问了。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不想太多地掺和到令人感到麻烦的政治中去。
“殿下这次来坎佩尼亚到底所谓何事呢?”索德转移了话题。
“我主要是来视察一下北方边境的防务的,”利昂顿了顿,“您也应该清楚,我们和法伦西人的合约快要到期了。”
“殿下的意思是?”
“您也应该清楚,这段时间应该让陛下安心养好身体,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这我明白……北方军经过重新整编后也需要足够的时间适应。”
“但是……”利昂又顿了一下。
“但是?”
“但是我们不能太一厢情愿了,您说是么,兰斯伯爵?”
“您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觉得法伦西人想要生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您也应该知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三年前法伦西镇压完叛乱后,一直没有恢复叛乱的那四个军团的编制。虽说他们新编了由琴娜·兰芳特上将统帅的第十三军团,但规模似乎只有半个军团的样子。我个人认为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法伦西人对我国有所图谋。”索德分析道。
“亲爱的伯爵,目前看来是这样。不过,法伦西的宰相是那种老老实实的忠厚人么?他有多么的精于诡计、善于欺诈,这我们都清楚。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10种诡计,那至少8种是那个索格兰德·琉斯擅长的。所以,凡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您说得有道理……”虽然索德觉得大公殿下这有点夸大其词了,不过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而不便指摘出来。
“大公殿下,”利昂的侍卫长走了过来,“元老们请您移驾市政厅,他们在那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中午的餐宴。”
“哦,那就这样吧,请元老们先行一步,我和兰斯伯爵随后就到。”
“遵命,殿下。”
“那么,亲爱的伯爵,能赏光和我同行吗?”利昂对北方军的统帅发出了邀请。
“不甚荣幸,殿下。”索德欠了欠身,随同利昂一起登上了马车。
中午的宴会一如平常的无聊,索德一向对这种社交应酬场合颇为不适应,不过今次碍于利昂的面子,所以他不打算像往常那样早退。
大约在正餐结束后,到了品尝点心的时候,索德觉得时候已经不早了,自己在礼节上已经尽到了义务,所以向利昂告辞。
“伯爵大人这么早就要走么?我还想再留您一会呢。”
“在下还要赶回去整顿军务,实在不能再多留了。”
“那也是正事,明日我要去军中犒赏三军,也要劳烦伯爵大人替我操劳了。”
“那是在下份内的职责。”
索德告辞完,向门口走去,这时,一位侍者托着一瓶新开的葡萄酒走了上来。
市长见状连忙迎上去道:“伯爵大人,这里到军营路途遥远,天气又如此炎热,您不如再喝上这一杯,也免得在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感到口渴,而再寻麻烦了。”
“您说得也有道理。”索德对于这样好意的殷勤也不拒绝,“那我就冒昧再讨一杯来解渴了。”
“您太客气,”市长说道,“还不快给伯爵大人斟酒。”
索德从侍者手中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向主人道谢后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刚迈出门口没有走上几步,立刻就感觉到了腹部一阵绞痛。起先,他以为自己的肠胃恐怕不适应如此高档的餐宴才会如此,但是随后的疼痛却愈演愈烈。索德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腹部,短短的几秒钟内,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