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阙,殷流采便去寻化嗔仙君,与他说起在长乐星遇到的王斯年。化嗔仙君都不用殷流采给他看王斯年的留影,已经知道王斯年像谁,每当殷流采说有一又极漂亮的眼,璀璨如盛满星光春光什么什么光都好时,那不用怀疑,只可能形容苏世襄。
化嗔仙君问殷流采:“你觉得那人眼熟,便没想与他多亲近?”
殷流采用力摇头:“怎么会呢,只是眼熟,又不是真熟。”
好牛肉也得三五分熟才能吃呢,人起码也得有个三五分熟,才能亲近吧。
“阿采,知道心中遗失了某个人,会不会很急于找回他?”化嗔仙君尝试不着痕迹地引导殷流采,情劫点不破,但还能引导一二,使她早日超脱于情劫。
殷流采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师尊,我有些怕。”
“怕什么?”
“怕疼,怕苦,怕难,怕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殷流采想想又接着说下去,“如果真的太苦太难,我情愿永远都记不起。”
化嗔仙君心中暗道不好,殷流采真是被宠坏了,也怪他往日连片叶子打她着上都舍不得,总觉保护好徒弟,是为师者的责任。却不想,如今把殷流采宠成个一丝苦都不肯吃的:“若两情相悦,亦不情愿?”
记忆里没有苏世襄的殷流采,仍然是那个“再铭心刻骨爱情都不如一顿美食”的程小红呀,所以她断然绝然地摇头:“不要,我有师尊就够了。”
这话说得化嗔仙君快被她噎坏:“师尊如何能伴你大道长生。”
“如何不能,师尊就算有了师娘,难道还能不要我。当然当然,等师尊有了师娘,我一定很乖很有眼色的不打搅你们恩恩爱爱。”殷流采有时候想想吧,她大概是真瞎,师尊也没爱上呐。翻覆两世,说句没良心的话,她爹妈对她还没化嗔仙君对她一半好呢。
亲爹亲妈亲哥哥可不会“你什么都对,就算不对也勇敢去干,出事了有我”,毕竟那是个讲究独立,谁也不能陪谁一辈子的世界。
“自然,凡事有为师,但道侣是道侣,师尊是师尊,如何能相提并论。”化嗔仙君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殷流采能回心转意。
但殷流采执拗起来,除她自己,谁也别想说服她。化嗔仙君头疼得直摆手叫她赶紧滚远些去,殷流采站起身,脚下抹油地跑开,跑得远了还回头高喊一声:“师尊,我去苦海边观道,过段时间再回来。”
“嗯。”
得到回应后,殷流采便往苦海飞,苦海在山海阙以北,事实上不能算是海,苦海的水没咸味,反而极苦,像黄连泡出来的水一般。水域极大,比海也不差什么,这才有了苦海的名字。
不知多少年前,有位仙人在此悟道,观参到了一丝宇宙规则的玄奥,后来再有修士去,竟发现苦海上空,能观测到宇宙规则运行的痕迹,从此九阙中修士便爱到苦海观道。九阙中修士不多,来苦海观道的多半是新晋飞升的仙人,近年来,飞升的不过十数人,因而殷流采到时,苦海上并无他人。
“我有点静不下心来。”殷流采坐下许久后,叹息一声,喃喃自语,“我竟很记挂王斯年,不知他那个一生中最大的磨难能不能安稳度过,奇怪,地球上那心理医生都没叫我这么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