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觉自己引狼入室,盛兰辞痛定思痛,觉得无论如何也要给盛睡鹤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跟自己亲爹争宠的后果!
于是盛兰辞慈爱道:“哎呀!乖囡做的汤太好喝了,爹爹喝着喝着都忘记留给鹤儿那孩子了——就剩这么点,要是拿过去给他,他说不准还以为是爹爹喝剩下来不要的给他呢!那孩子本来就受了许多苦,若再这么一误会,心里气苦之下,说不得这伤势养得越发慢了!怎么办呢?”
不出他意料,盛惟乔无可奈何道:“那我再做一份吧!反正东西还有。”
“那这些剩下的,就让爹爹带走,待会晚上喝!”盛兰辞开心的让人把剩下的小半罐汤连罐子抱走,跟着卷起袖子,“乖囡,爹爹给你打下手!”
然后——他趁盛惟乔不注意的时候,朝汤里扔了两条活鱼一条海鳗三把贝壳!
想想还是不放心,出锅前,趁着热气腾腾看不清楚,盛兰辞又朝汤里撒了三把盐五勺糖以及一整包桂皮!
“老子就不信,这样那小子还能喝下去!”心里这么恶狠狠的想着,盛兰辞面上却一派慈祥可亲,装作不小心将温水撒在盛惟乔裙子上:“乖囡,裙子脏了,这里爹爹给你看着火,你回房换件呗?”
当然盛惟乔换好裙子回来,体贴的亲爹已经替她把汤收拾好,放进篮子里,让丫鬟拎着就能走了!
“爹爹您怎么就装起来了?我还没尝过咸淡呢!”盛惟乔见状忙道。
“没事的,爹爹已经帮你尝过了!”盛兰辞笑眯眯,“而且还帮你放了一包对男子有利的药材,特别补人!不过这药材女孩儿家不宜服用,乖囡可不能偷喝自己熬的汤啊!”
盛惟乔狐疑的打开盖子,顿时被扑鼻的桂皮味冲得倒退一步,吃惊道:“这个药材……?”
“这是岸上名医开的方子,爹爹特别花重金买下来的!”盛兰辞不动声色道,“好啦,海上风大,乖囡快去快回,免得汤冷了,那样药效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他养大的亲生女儿他知道,盛惟乔平常吃个鱼都得丫鬟把刺挑净了,桂皮什么的,之前根本不到她跟前,她怎么可能认得出来这玩意只是寻常香料?
看着盛惟乔带着丫鬟离开,盛兰辞微笑着扫了眼身后神情古怪的厨房众人:“不该说的就闭嘴,方是长久之道,懂么?”
方才眼睁睁看着他朝罐子里拼命扔东西的众人默默点头。
不是他们对盛睡鹤不够忠心,而是盛兰辞连公孙夙都要拉拢,他们怎么敢轻易忤逆他呢?
“首领那么厉害,他一定会没事的!”众人如此自我安慰。
实际上盛睡鹤很聪明了,见盛惟乔亲自过去送温暖,他第一件事不是感动,而是旁敲侧击出做汤的人。
闻说是盛惟乔亲自下厨,而且这是她头次下厨,盛睡鹤二话不说把公孙喜、郑森还有许连山这些人喊到跟前,表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妹妹亲手做的汤,他绝对舍不得一个人喝,一定要大家一起分享、一起见证自己有个天下最温柔最可爱最善良的妹妹!
看着被夸的羞红了脸、却努力装作不在意的盛惟乔,盛睡鹤深吸了口气,拿出几个月前一人一刀在敌围中杀个七进七出的勇气,毅然端起碗,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毫不迟疑的对盛惟乔翘起大拇指,笑容灿烂:“妹妹这手艺,简直绝了!”
盛惟乔本来还有点忐忑,见状暗松口气,开心的亲自给他重新盛上:“喜欢就多喝点!”
“……”盛睡鹤笑容?生无可恋?灿烂,“好!”
这天大家都很开心,至少表现得很开心。
公孙喜跟郑森还在盛睡鹤的暗示下,跟盛惟乔道了歉,表示自己当初不该怀疑她对兄长的尊敬云云——趁这个机会,盛睡鹤与许连山把汤倒进了窗后的悬崖下——而盛惟乔也非常真挚的表示了谅解与愧疚,总之双方在一片祥和的气氛里进行了告别。
盛惟乔前脚一走,公孙喜等人后脚连碗都扔掉了,手忙脚乱的开窗透气:“首领,您这妹妹真的是来看望您的,而不是打着看望的旗号,来弄死您的?”
汤做的难喝也就罢了,反正他们没人指望一个初次下厨的大小姐,能做出什么美味佳肴来。
而且无论盛睡鹤还是公孙喜,他们幼年时候都很过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那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根本没资格挑剔。
问题是鱼连鳞都没去,估计压根没开肚,是直接活着扔下锅的,一同扔下去的还有海鳗之类的一堆生物——这就太过分了好吗?!
毕竟他们最近的苦日子都是快十年前的往事了,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在做海匪,好歹也是海匪里的中高层,这么久的锦衣玉食享受下来,忽然来这么狠的忆苦思甜,谁挡得住?!
“你们要相信一个掌上明珠的傲气!”盛睡鹤把手臂垫在脑后,看着帐顶,幽幽道,“你们觉得她如果不是真心想对我好,会委屈自己做低伏小来跟你们寒暄?”
公孙喜等人对望片刻,默默散去。
——头一次知道放下架子的掌上明珠这么可怕!
更可怕的是,次日,盛惟乔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