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拜见、拿见面礼后,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
明老夫人生怕话题再次转回“教子”这个问题上,专门拉了徐采葵还有徐采芙在跟前说话,因知道徐采葵下个月就要出阁,就有些惆怅:“我膝下的孙女中,乔儿、娆儿都跟你年纪差不多,她们的婚事却到现在都没踪影呢,也不知道将来会嫁在何处?这世道对女孩儿却是不公,心肝宝贝一样养大,一旦嫁了人,娘家就难得一见了。”
“嫂子你这话说的,乔儿跟娆儿这样的好模样,又有鹤儿那样出色的兄长,这婚事还用你操心?”那边夏侯老夫人闻言,转过头来安慰她,“至于说出阁之后难得相见,却也未必。若是离得近,隔三差五的互相问个安,哪里有什么难的?咱们给女孩儿挑夫家,肯定首要是选那种明事理的人家,那种不把别人家孩子当人看的,咱们可怎么看得上呢?”
明老夫人笑道:“弟妹说的是,却是我老糊涂了。”
心里却叹了口气,盛惟娆要是好好儿的到现在,她何尝会操心呢?怎么说也是新科状元的堂妹,虽然跟盛睡鹤不是一个房里的,但盛睡鹤的亲妹妹也才一个盛惟乔,还怕照顾不过来吗?
只是这些烦恼不好跟夏侯老夫人说,遂转开话题,跟盛惟乔说起冯氏,“你们母女有些日子没见,你娘还怀着身子,你一定惦记着吧?且放心,你娘她好的很,咱们家特意请了杭大夫在府里住下来,天天都请平安脉,各样滋补也没有断的。这些日子下来,瞧着人都丰润了一圈,杭大夫说,这情况必然是出不了岔子的。”
因为一行人从码头回到宁威侯府的时候就过晌午了,这会儿再叙了几句家常,互相讲了些别后光景,也就到了盛睡鹤与徐抱墨归来的辰光。
进府前,徐抱墨有点心神不宁:“今儿个这么好的时机,盛家那头母老虎,八成不会放过坑本世子的机会啊!怎么办?平时只是爹或娘揍本世子,就够呛的了。这会儿祖父祖母也来了,那母老虎稍微挑拨下,本世子岂不是就要被群殴?!”
当真被四个人群殴他都未必害怕,关键这四位是他亲爹亲娘跟亲祖父亲祖母啊!
他能还手吗?!
于是徐抱墨将目光转向盛睡鹤,干咳道:“恒殊弟!”
这种时候,必须找这世弟求助,请他届时大发慈悲,助自己逃出生天了啊!
谁知道素来才思敏捷的盛睡鹤闻言,竟是无动于衷?
“恒殊弟?”徐抱墨见状,微微一惊,仔细一打量,却见这世弟竟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愕然,“恒殊弟你在想什么?”
“嗯……呃?!”盛睡鹤猛然回神,眼神有片刻的凌厉,使得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的徐抱墨为之所慑,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索性盛睡鹤立刻敛起锋芒,露出惯常的无害笑容,“世兄,抱歉,方才在想一些功课上的问题,走神了。”
“没什么……”徐抱墨有些狐疑,毕竟他们今天虽然抽不出空去码头迎接长辈,却都晓得彼此的祖父祖母会抵达的。自己这会儿听说要见祖父祖母,吓的不行也还罢了,盛睡鹤有什么好怕的?
盛家对他最真心实意的大概就是盛老太爷了好不好?
就是他亲爹盛兰辞,最疼的也是嫡女盛惟乔呢!
按说盛睡鹤听说嫡亲祖父过来了,难道不应该兴高采烈,能扔下来的事情都扔下,赶紧去看祖父吗?
这种时候还想什么功课啊!
何况想功课的时候,需要露出那么凌厉的神色么?
“难道恒殊弟的生母之死,以及他本身流落玳瑁岛的事情,有什么内情。这会儿他终于金榜题名,要打算给母子两个讨回公道了?”徐抱墨顿时想歪了,暗忖,“他这是在打算等会怎么同盛老太爷摊牌?这可是要命了,老太爷虽然疼他,但也不是不疼冯伯母还有那个母老虎啊!若恒殊弟母子的遭遇跟冯伯母有关系,这叫老太爷夹在中间要怎么办?”
虽然盛睡鹤从来没提过他生母的事情,盛兰辞对此也没给出过明确的交代,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八成就是已经死了。
不然就算碍着冯氏,不让她进门,好歹盛睡鹤隔三差五的总要去看看的吧?
既然盛睡鹤从进盛府之后,从来没去看望过什么生母,甚至连派下人去什么地方送东西都没有过……那肯定是因为人不在了嘛!
“也不知道等会祖父祖母还有爹娘会不会因为盛家发生了这种事情,忙着劝架圆场,没空揍本世子?”这种事情徐抱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用同情的目光注视了会盛睡鹤,唉声叹气的想,“还是他们会因此揍本世子揍的更厉害,好用这种方式逼盛老太爷他们转过来劝架,从而顾不上恒殊弟的事情?”
盛睡鹤可不知道徐抱墨的想法,他回了下神之后,见徐抱墨没说什么,也就继续思索起了面前的难题:如何从备受盛老太爷喜爱的长孙,变成备受盛老太爷喜爱的长孙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