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姑道:“你过来。”陈抟心中迷迷糊糊,慢慢走过来。老尼姑道:“跪下。”陈抟迟疑着,不明所以。老尼姑厉声喝道:“跪下!”陈抟一震,不由自主跪倒在地。老尼姑脸现微笑,道:“磕头拜师。”陈抟醒悟过来,站起身来,道:“前辈,晚辈可没答应拜你为师。”老尼姑大怒,喝道:“你,你……”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陈抟大惊,急忙上前,老尼姑怒道:“滚开,不要你管,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负心薄幸、忘恩负义之徒!”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陈抟心下不忍,道:“前辈,晚辈我……”突见老尼姑眼睛一闭,身子慢慢软倒,急忙扶住她,叫道:“前辈,前辈!”老尼姑慢慢睁开眼睛,道:“我将毕生功力传输给你,眼下已是油尽灯枯,转眼便死,你当真就不肯叫我一声师父么?”陈抟看她这样,心头一热,叫道:“师父!”当即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叫道:“师父!”老尼姑大喜,道:“够了,够了,好徒儿,乖徒儿,你起来。”陈抟站起身来,扶着老尼姑。
老尼姑道:“为师救你性命,又给你吃下千年雪参,还将师父毕生功力传你,一是因为你是赤子剑传人,二是因为你心地善良、人品可靠。你祖父黄巢曾是赤子剑主人,却忘了初心,半途而废,你今后切不可忘了初心本意,有始无终。”这话直说到陈抟心里,点头道:“是,徒儿记住了。”老尼姑微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师父年已近百,阅人无数,看得出来。”陈抟看她脸色蜡黄,有心逗她开心,笑道:“师父,徒儿今日拜师,却不知咱们是哪一门哪一派,也不知老人家名号,您告诉徒儿,日后徒儿行走江湖,也好光大我派。”老尼姑微微一笑,道:“为师既无门派,也无名号。”陈抟笑道:“既是如此,就让我这个开山大弟子来给我派起个名字罢。”想了一想,道:“此处乃是天山,您老人家就叫天山神尼,乃是我派开山祖师,我派就叫天山派。”老尼姑笑道:“你既是我派开山大弟子,一切自然依你,由你做主。”陈抟哈哈大笑。忽见师父脸色不对,身子摇摇欲坠,急忙盘膝坐下,双掌给师父输气。
过了一会,老尼姑脸色慢慢好转,道:“好了,徒儿,你起来,为师有话说。”陈抟道:“不急,徒儿再给您输些内力。”老尼姑道:“够了,徒儿,你起来罢,师父有要紧事给你交代。”陈抟起身道:“师父,请您老人家吩咐。”老尼姑看着陈抟,道:“跪下。”陈抟跪倒在地。老尼姑沉声道:“师父的话,你一定要句句记住,样样做到。”陈抟笑道:“请师父放心,徒儿定然句句记住,样样做到。”老尼姑脸色突然又变得蜡黄,喘着粗气道:“师父死后,你便封了这石室,师父不想有人来打扰。”陈抟哭着点头,扑上前来,抱着师父。老尼姑脸色越来越差,道:“当年,当年有一人负心薄幸……忘恩负义,对不住师父,你……去昆仑山……找到他,替师父……打……打他三个……耳光,问他……三句话,他……我……”声音越来越小。陈抟大声哭道:“师父,师父,问他什么话,问他什么话?”老尼姑头一垂,不再说话,也不再动。陈抟伸手一探她鼻息,已然气绝。陈抟抱着师父,泪水直流,心下一片茫然。自己本已是孤儿,今天刚拜了师父,转眼又离世而去,自己终究是独立人世,无依无靠。
哭了良久,起身将师父遗体放在石床上,整好师父衣服。跪下拜了三拜,大声道:“师父放心,您老人家的话弟子都记住了,一句也不会忘。”起身收了赤子剑,走到石桌前一看,桌上放着一本书册,封皮上写着“天谭”二字,翻开一看,是内功心法,后面录有掌法剑法,心道:“这是师父留下的,是我天山派武功。”收入怀里。端着油灯,用力掩上石门。只见门外漆黑一团,油灯一照,前面乃是一级级石阶,沿阶而上,又是一个大石门,推门一看,门外满是冰雪,所处之地乃是山脚地面,心道:“师父原来住在地下石室。”反身掩上石门。又想:“师傅说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如何是好?”苦思无解,随手在在山上一拍,只见冰山晃动,不由一惊。忽然想到:“师父说我已有一百六十年功力,也不知是真是假,何不试试?”当下大喝一声,双掌全力推出,击在山上,只听一声巨响,冰山轰然倒塌,陈抟大惊,急忙倒跃,不成想这一跃竟然跃出十余丈,眼看巨大的冰块纷纷砸落,陈抟转身便逃,一个起跃,便是十几丈,几个起跃,已然远远避开。
陈抟站在远处,看着冰山倒塌,不由又是骇然心惊,又是欢喜莫名。自己眼下这身功力竟然如此厉害,实在是做梦也未曾想到。冰山倒塌,已然完全掩住地下石室,只怕此后千年万年也不会有人能打扰到师父了。
然则自己又该当如何,该去何方?该做什么?
郑晓伊婴儿已然得救,自己为什么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是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