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经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菊花,欢天喜地的把她送到门口。温姝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看到李波哭丧着脸,急急蹿到包子旁边,压低声音问他:“包子,快看看口粮有没有变化?我这边都快砍去一半了!”
包子赶紧拆开信封,直接扫到最后的数字,顿时大惊失色:“怎么才剩这么点啊?这不就只剩下基本工资了?奖金和津贴全没了,扣掉吃饭和房租,基本月光啊,我这还娶什么媳妇买什么房。”
凌小小在一旁也黑着脸,撅着嘴巴把信封扔到桌上:“这瓷饭碗彻底成鸡肋了。”
“凭什么正式编制的就保持原状,而我们签合同的就要薪资减半,难道他们干的活是活,我们干的活不是活啊?”正式工跟合同工一直是个大家都故意不提的敏感话题,一直号称优秀员工的李波指着娜姐的位置公开抗议。
温姝知道他是刚买了房,现在月供刚开始就降薪了,炸毛也是情理之中,但没想到他真是点背,贾政经一直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后竖着耳朵偷听。
贾政经沉着脸把门一开:“有本事你就成为正式工,没本事就给我闭嘴。你有力气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多想想办法怎么去拉多点广告。现在报社就这么个情况,凭本事吃饭,多劳多得,不劳不得,爱干不干。温姝,你明天好好去把高家的广告拉回来,让他们都看看,什么叫凭本事吃饭。”
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看向温姝,温姝颇为尴尬,竟然有种做了叛徒的愧疚感。
贾政经“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一直作为部门拉广告拉得最多的人,凌小小疑惑的赶紧凑过来问温姝:“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起来了?你要去拉广告?还是高家广告?别怪我没告诉你,高家可是锦城晚报的多年老客户,你要是没点门路,趁早别忙活了。”
温姝扫了眼盯着她的三个人,淡淡说:“我知道,这不是降薪了吗,想去碰碰运气。”
凌小小“哦”一声,不再说话,默默坐回位置上。李波瞪了贾政经办公室一眼,摔门出去,包子叹了几口气,开始浏览更便宜的租房信息。
温姝转头看了眼娜姐的空位置,问凌小小:“娜姐去哪了?”
凌小小压低声音:“提前走了,像她们正式编制的,上班都跟玩儿似的,想几点来就几点来,想几点走就几点走,不像咱们啊。”
温姝没搭腔,过了一会,她忽然站起来,进贾政经的办公室里请了一天的假。
第二天是温姝父亲的忌日,老妈每年触景生情都不来,都是她自己过来祭拜。温姝在墓碑上坐着跟老爸聊了聊最近遇到的事,等她从墓园出来,远远的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疑惑的看了好几秒,这才追上去喊了一声:“娜姐?”
娜姐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今天是我爸的忌日。”温姝声音有些哑。
“我来给我女儿扫墓。”娜姐吸了吸鼻子。
有凌小小在,有关娜姐的家事,温姝多少有点耳闻,或许是同病相怜,她有些同情娜姐白发人送黑发人,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两人沉默着,一起向墓园外的车子走去。
临分别前,娜姐叹了口气:“温姝,我知道你的愿望是写特稿,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想跟你说,有时间就多陪陪你的母亲,趁着年华正好,找个男人,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不要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温姝点点头,送她上车。
回到空荡荡的大房子,娜姐冷笑一声,坐在冷冷清清的客厅里,一坐就坐到了深夜。她一直失眠,等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却再次进入到那个噩梦里。
十几年前,一个代号“黑狼”的人,在日记本上一字一句的写下这些话。
星期天,阴
我只吃我喜欢的东西,不喜欢的东西我都还给了他们,他们管我叫黑狼,可是狼吃的太不讲究,这一点都不像我。
星期五,晴
他想停,我可不想停,现在这样挺好。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要毁掉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要让他们忏悔。
星期日,中雨
我回来了!
在当年那个还是以特稿为王的新闻时代,记者孙娜是业界出了名的特稿大姐大,不仅文笔过,性格爽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她精力充沛,不但是多年未侦破的“黑狼”连环杀人案最具发言权的新闻追踪人,还根据这个案例,写了一部同人畅销系列侦探小说《来抓我》,当时的她意气风发,风头一时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