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扬州过来走水路走了好几天,才上船的时候两个孩子高兴的紧,他们才过了两岁的生日,闹腾得不得了,满船乱跑。身后的奶娘和丫鬟跟着迭声的叫小祖宗,那两人更是像得了意趣,小短腿迈得快快的,还咯咯的笑。半夏终于抽空从繁杂的账本中抬起头来,一手提溜一个,在桌边画了个圈,让两个小猴子吃点心。
两个孩子吃着糕点还不消停,三心二意的互相喂点心,弄的满脸的点心渣子,偏偏还觉得挺美。手中的糕点啃得满是口水,还要递给半夏。半夏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又推了回去。
“娘亲,喂小鱼,喂小鱼!”小鱼是昨晚停船的时候,甘遂从河里钓起来的,两个孩子第一次看到,开心得不得了。予怀还想抱着小鱼睡觉,被半夏以小鱼不能离开水这个理由反驳了。那傻孩子还想着自己到水里边去陪小鱼睡觉觉,手一碰到水觉得太凉,瞬间改变了主意。
“我也要去。”
半夏让奶娘给他们两收拾收拾身上的点心渣子,牵着他们的手去喂鱼。
去了厨房却没看见鱼,半夏心中暗道一声糟了。予怀找了一圈没找着“娘亲我鱼呢?”说着又扒拉着昨天木桶“没了。”半夏向四周一看,一锅浓白的鱼汤在灶上咕嘟咕嘟的冒泡泡。
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半夏自觉不能伤害孩子们脆弱而微小的心灵。蹲下身对他说道:“小鱼回家去了。”
“家?”然后又指了桶,大约是想说这个桶就是小鱼的家。
“小鱼的家在外边水里,你昨天不是和他说再见了吗?”
“我……”可是我也约了今天再来玩儿啊!予怀简直要哭了,还不知道怎么反驳娘亲。
“哥哥哭哭。”流光嘲笑哥哥。
予怀把脸一抹“哼!没有。”只是瘪了瘪嘴。
“小鱼是没有了,那我们出去看看小鱼的家好不好?”半夏拉着他们来到甲板上,看着船下的水,船向前开,雪白的浪花涌上来,予怀伸着手想去抓。手太短没够着。转脸问半夏“小鱼?”没看见。
“小鱼睡觉觉呢。”
“小鱼,懒虫。”
是是是,谁有你闹腾。
午间甘遂从书房中出来,予怀拉着他的手“爹,小鱼回家了,找。”
什么意思?甘遂挑眉看着老婆。半夏直指桌上的鱼汤,小声地说道“给炖了。”
甘遂拉起小儿子“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找不到小鱼了。”
予怀一脸懵逼,啥意思听不明白。“船船在动的,昨天我们从小鱼家离开,今天就看不见小鱼了。”
“小鱼。”可是还想要。
“那等我们到了新家,爹爹到时候给你买更漂亮的小鱼,还带有花纹的,金灿灿的,好不好。”
“爹爹买?”
“买。”
小鱼风波总算过去,除了一开始的兴奋,在船上呆了两天孩子们就开始不耐烦。半夏每天被缠得脑门儿疼,终于下了船,开始走陆路。
十余天的路程,人马皆疲。马车上颠得慌,甘遂哪儿舍得让自己小闺女受这个罪,也不骑马了,每天待在马车里,抱着小姑娘。最后予怀被颠得屁股生疼,流光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年少的他已经开始明白,大约妹妹好像比自己要金贵些。
京城的天气不比南方,流光本来就是先天不足,格外容易生病,在走到京城城郊的时候又得了风寒,两剂药喝下去,虽说病情控制住了,但是整个人蔫蔫的。
予怀真是有哥哥的样子,每天都逗妹妹开心。“妹妹看,花花。”
城郊好些园子,现在正是桃花梨花开的时候,一片一片的,半夏掀开帘子让连个孩子看看。流光喜欢花,这才高兴了些。
他们进京的宅子是早就准备好的,当年来京城时住的山长的院子旁边,前两年挣钱的时候就已经买下了,山长那边的管事找人打理着。山长和川先生准备就在书院那边养老,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甘遂心中山长就如同自己的父亲一般,时常写信问候。半夏也跟着寄去好多东西。当年扩展产业链的便捷一下就看出来了,用着自己的人,寄东西也是相当的方便。段辰砂自从边疆事了就不在参与朝局,王小山在云州和琼云州两边跑,还乐呵呵的,两人一起照顾着山长和川先生,甘遂心底也放心。
进了城才开始觉得嘈杂,这种嘈杂和在扬州城完全不同的感觉。扬州水米之乡,说话温软,带着柔润,这边倒是格外粗犷一些。孩子们来到新的地方,眼睛都好像看不过来。
“娘亲,糕糕!”予怀一眼就看到了街边冒着热气的糕点,一边指,一边拽着半夏。
“买买买。”半夏让寒水下去买些。一会儿又看见别的东西,还没到家,行李倒是多了好多。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前,感觉好像有些戒备森严的感觉,踏进去。
“姐姐……”安子像一只小牛犊一样冲过来,堪堪停在半夏面前。
半夏一看见他眼睛就湿润了,摸着他的脸:“好,长高了!也长壮了。”
安子感觉半夏柔软的手抚过自己的脸,带着别样的温暖。真的是太久了,太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都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腿部一痛“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