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气派沉稳地立在一旁,目光掠过我,跟我四目相对,他的眸子里散发出黑色流光。
皇上听到外祖父的言语,沉着声音挑眉道:“北魏皇太子何时跟虞大人的外孙女认识的?是怎样的因缘,快说来给朕听听!”
虞大人话锋一转,转到了容与身上:“启禀皇上,昨日北魏皇太子与十一皇子游览京城,恰之在京城的制衣坊碰见臣的外孙女!故而一见钟情!”
宁侯爷也拱手执拳道:“启禀皇上,北魏和东晋一向交好,若是能结秦晋之好,我宁家自当不推辞,为国效命,是我卫家荣耀!”
皇上威严的视线,落在容与身上:“十一皇子,你昨天跟着皇太子,皇太子的心意如何,你应该知一二吧!”
容与对皇上行礼道:“启禀皇上,这一切都属北魏皇太子为主,儿臣只能说有其事,皇太子在制衣坊误闯了含玉小姐换衣的房间!”
“宁侯爷和虞大人一心为国家效力,促成两国邦交友好,其心可见忠心耿耿!”
他这话说的真是,他是在告诉皇上,拓跋君叙误闯了宁含玉换衣服的房间,看光了宁含玉的身体,宁侯爷和虞大人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来说促进两国邦交。
一来,顾全了拓跋君叙身为一国储君如登徒子一样闯入女子换房间的颜面。
二来,宁含玉可以牺牲自我,远嫁北为和亲,促进两国邦交友好,可以背井离乡。
三来,宁含玉是侯爷的孙女,算得上贵女,又是朝廷二品大员的外孙女,算得上是千金小姐,这样的身份,作北魏的皇太子妃,是绰绰有余的。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一件好事儿,皇太子一表人才,含玉小姐今天来了没有?来了就让朕看看?”
没有人问拓跋君叙的意见,这是在挑担子一头热吗?
宁侯爷禀报:“来了,在宫门外,静候皇上宣召呢!”
黄皇上一摆手:“快快宣进来,让朕瞧瞧怎样的国之天色,让皇太子一见钟情!”
皇上真是会顺坡而下架,这么快就替拓跋君叙下了决定,娶了宁含玉!
我略带忧心的看了一眼拓跋君叙,他准确无顾的捕捉了我的目光,旁若无人的问我道:“阿暖,东晋人都是喜欢自说自话的吗?”
他是一国储君,身后有整个北魏,说话可肆无忌惮的,我其他贴身小小伺候的,说话言语顾及了几分:“不知,可能这是他们东晋的特点,殿下有什么话,或许可以用此方式说出来!”
拓跋君叙点了点头:“倒也无事,只不过另一个当事人还没有来到,话说的太满,会惹人生厌的!”
“是!殿下英明!”我只得恭维道。
不大一会儿,宁含玉进了御书房,今日她盛装打扮,径自路过拓跋君叙面前还娇羞的看了他一眼。
容与微微颦起了眉头,似对宁含玉这样的装扮,带了些许不赞同。
宁含玉佯装镇定,向皇上行礼问安:“臣女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皇上混浊疲倦的眼神对落在宁含玉身上道。
宁含玉手指有些颤抖,整个人的状态紧张无比,缓缓的把头抬起来,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见不到美女的失望。
“倒也是一个清秀的佳人,你可是愿意去北魏?”皇上问道。
宁含玉忍不住的向一侧看了拓跋君叙,脸上朝霞遍布:“臣女一切但凭皇上做主,能为东晋尽一些绵薄之力,是臣女的福气!”
“好!”皇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春光满目贺道:“宁家不愧是我东晋的栋梁之材,牺牲小我,巩固我东晋和北魏和平,朕不会亏待你,来人册封宁家含玉为含玉郡主。”
宁候爷连忙跪地谢恩:“臣谢过吾皇,万岁万万岁!”
宁含玉脸上闪过大喜:“臣女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皇上让他们起来,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宁含玉和宁候爷起身,退到一旁还没站稳,拓跋君叙开口询问道:“东晋皇上,和亲是大事,两国邦交友好,就如行军打仗是将军们的事儿,和亲的大事儿您问过本殿下了没有?”
皇上脸色微微一变:“皇太子是何意?对我东晋侯爷之女一见钟情,朕成全于你,怎么就没有问过你?刚刚朕与他们讨论,也没有否认!”
拓跋君叙沉着声音道:“本殿下不是没有反应,本殿下只是在等你们把话说完,没想到你们话说完了,决定了本殿下一生的大事!”
“本殿下来到东晋,进了东晋的皇宫,是给东晋皇上的面子,皇上现在把这面子踩到脚底下,是认为我北魏无人需要和亲来巩固地位了?”
皇上眼中变化无穷:“皇太子,在制衣坊你瞧过含玉小姐,不为假吧!”
“当然是假的!”拓跋君叙冷长的凤眸,瞬间变得冷意盎然:“掐头去尾皇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难道没有人告诉皇上您,您口中的含玉小姐,是要谋杀本殿下!”
“本殿下不屑与她计较,她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贪恋本殿下的权。试问东晋皇上,东晋后宫女子个个国色天香,您从哪里觉得本殿下会喜欢,会心仪这么一个清汤寡水,乏善可陈的女子?”
毫不留情的再一次对着宁含玉的脸评头论足,不但让皇上变了脸,也让宁侯爷和外祖父脸色剧变。
宁含玉双眼红了,眼巴巴的往下面掉眼泪,又因为在皇上面前不敢造次,只得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万般委屈的小脸,真是好看的令人赏心悦目。
“当然!”拓跋君叙说完见他们都不出声,又道:“皇上应该知道北魏鲜卑族不管公主还是皇子长相俊美倾城,含玉小姐这样的姿颜,到了我北魏,没有人瞧得上!”
“所以……多谢皇上的厚爱,北魏不需要和亲,更加不需要一个长得如此无颜的女子和亲。若是皇上非要结两国秦晋之好,贵女的身份不行,得嫡公主的身份才是。”
嫡公主的身份,皇上的亲女儿,还得是皇后所出的,皇后根本就没女儿,这嫡公主之说,也就不成立了。
“自古以来英雄出少年,皇太子真是好猖狂啊!”皇上指桑骂槐的:“一国储君而已,还没登上皇位,就可以代替北魏的皇上来抉择两国结秦晋之好之事了?”
拓跋君叙执手,行了一个礼:“皇上心知肚明就好,为何要说出口呢?”
空气霎那间凝聚,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君叙,他的意思是说他这个皇太子在北魏的权力已经超过了北魏皇上。
他现在的一言一行是代表北魏的皇上,他说行就行,他说不行就不行。
皇上冷声道:“皇太子如此言语,不知道北魏皇上可知?”
拓跋君叙从容不迫,气势悠然绵长:“北魏皇上自然是知晓的。”拓跋君叙说完看了一眼宁含玉,“含玉小姐碰到本殿下,直接从侯府贵女,变成了郡主,真想中原人口中所说,空手套白狼啊!”
“皇太子此言差矣!”容与瞬间接了话头:“皇上恩典,册封含玉小姐为郡主,皇太子刚刚也说过了,就算不与您和亲,北魏其他人也是可以的!”
拓跋君叙冷言疏离道:“拓跋家皇族怕是不行了!其他人,若是东晋愿意,本殿下倒是可以牵线!”
“够了!”皇上眼中隐约含着怒火:“宁候爷为东晋效命,含玉册封为郡主实属正常,皇太子今日来到宫中,用完膳之后再回吧!十一皇子好好招待皇太子,虞大人还有宁候爷!”
“是!”容与神色一紧应声。
拓跋君叙嘴角微微翘起:“恭敬不如从命了!”
微风吹过,柳条飘扬,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在御花园中,瞧着荷塘。
摆好了桌子没有上菜,拓跋君叙被容与拖住,我站在柳树下,柳条飘荡。
宁含玉像小时候一样讨厌,没事喜欢找事儿,看见我落单了,就走到我的旁边,对我充满了怨恨:“自以为是长得漂亮,以为走运跟了皇太子,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你做梦呢!。”
我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回敬她:“至少我不是乏善可陈,无言语可陈表!”
宁含玉大声指着我的鼻子,斥责:“大胆,是谁让你跟本郡主这样说话的?”
“册封的圣旨还没有下来!”我笑着提醒她道:“含玉小姐,自称本郡主似乎太早了一些!”
宁含玉脸色胀红,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绿水,狗仗人势道:“只不过是一个皇太子身边的小小的贴身宫女,看把你能耐的,有一天我家小姐嫁给了皇太子,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真是没脸没皮到极点!”我泛起了浓浓的讥讽:“你这个丫鬟没有本事进入御书房,听不到皇上所言,更听不到皇太子所愿,往你家小姐脸上贴金,你不嫌臊得慌,我都替你脸红!”
“你!”宁含玉举起手要来打我。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反手给了她一巴掌,随即手中一用力,把她推向荷塘,瞬间扯着嗓子大叫道:“不好了,来啊,含玉郡主跳塘自杀了!含玉郡主羞愧的跳塘自杀了……”
我扯着嗓门的大叫,引来了宫女太监,跳下塘,去救在塘里扑通的宁含玉。
宁候爷和外祖父同时而来,绿水指着我道:“侯爷大人,都是这个女子把小姐推下塘的!”
宁候爷怒目相视:“小小年纪如此狠辣,枉为人!”
我屈了屈膝道:“侯爷,我不是你的人,我是北魏皇太子的人,更何况你只听你家丫鬟讲,那我是不是可以说,含玉郡主想谋害我,天不随人愿,她失足掉进塘里呢?”
“强词夺理!”宁候爷略显花白的胡子有些颤:“今日你不给本侯爷一个交代,就别想离开这皇宫!”
我后退一步,拓跋君叙那边已经被容与缠住了,他向我这里眺望,我挥了挥手,以示无事!
“您要什么样的交代?”我挺直腰杆对上宁候爷:“打狗看主人,您确定我这只狗,您打的?”
宁候爷气急败坏,就要发作,外祖父一拉他,盯着我上下审视一番,对宁候爷道:“侯爷,含玉刚刚上来,您且去安抚一下,剩下的事情我来!”
宁候爷咬牙道:“谋害人的凶手,千万不要放过!”
“她还没死呢!”我不要命的直接顶撞道:“含玉郡主好好的呢,候爷不信您看!”
含玉狼狈至极,发髻凌乱往下滴水,漂亮的衣裙沾满了泥巴,脏水往下滴落。
“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推我!”宁含玉叫骂道:“看我今天不把你这贱人杀掉!”
亏得我离她够远,不然的话她非得上前来撕我不可:“是我推你,还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打人失足落下去,你心里一清二楚!”
“贱人,我要杀了你!”宁含玉咬牙切齿面容扭曲。
“含玉!”外祖父一声叫:“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狼狈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下去拾到拾到!”
宁含玉跺脚道:“袓父,外祖父,你们俩一定要为我做主,把这个贱人片片凌迟!”
外祖父微微额首,我道:“几位就好好的在这里做梦吧,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等一下!”外祖父叫了我一声,走我面前,压着声音对我说道:“归晚,真没想到你在宫里的际遇如此!”
认出我来了?
我脸色寒冰,不否认,大方的承认:“我所拥有的境遇,都得感谢虞大人,谢谢您,才能让我有今日和您叫板!”
外祖父眼中闪烁对我的憎恶:“命倒是好命,逢凶化吉,我有些事情找你,过来!”
他说完看也不看我,径直向前方走去,看着他的背影,脑子浮现出他把娘亲给逼死,关上小院的大门,让我在里面自生自灭凶狠的样子。
跟随着他来到一旁,他眼中的憎恶变成了牵强的关心:“这些年,你在皇宫怎么过的?怎么又跟了北魏皇太子?”
“你打算让我回去吗?”我盯着他目光幽幽道:“打算对外承认我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