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让容千没有耐心,容与能忍他人不能忍,可以受胯下之辱。
容千根本就不可能,只要别人稍微激怒他一下,他就怒不可遏要与别人争辩,对于不如他的人,争辩不过可以杀之,对于比他身份高的人,争辩不过便极力讨好。
暗自好笑,也笑出了口,没有理会容千,而是对林贵嫔道:“娘娘,您是对的,都说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您当初在东晋的皇宫,不惜拿自己的身体拼命的隐藏自己的锋芒,这种做法,非常对!”
林贵嫔呵然一笑,万般无奈升起:“他终究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若是当初东晋沦陷,我们收拾细软离开皇宫,找一处平静的地方,也能安稳无忧过一辈子!”
“安稳终究比不过荣华富贵,无忧终究比不过奢望江山如画,带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来到西晋做了王爷,以为是美梦,还不愿意醒来!”
容千气恼:“母妃,您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容与只要死在这皇宫里,容沥就可以顺利登基,我就是摄政王!”
“整个西晋的江山,就会落入我的手中,再也没有人欺凌于您,您就是西晋的太皇太后,身份是何等尊贵?”
林贵嫔微微发抖,颤声道:“太皇太后太过尊贵,不是我能受得了的,容千,你在思量一下……”
林贵嫔想做最后的规劝,容千挥手:“宁可壮烈的死,也不要畏手畏脚的活,母妃您知道容与做得的事情,我都能做得!”
手忍不住的拍在林贵嫔手背上,声如细水平静:“您的委曲求全架不住他的雄心壮志,您若愿意我可以护您,想尽办法让您出宫!”
“不需要你的假慈假悲!”容千手中的剑一下子劈到桌子上,把桌子上的茶盏劈开,“容璟诵经论道,让你染上了慈悲为怀,归晚,我的母妃是要做太皇太后的人,外面百姓的日子,岂是她过的?”
席慕凉和未凉急忙来替我挡茶盏的碎片,我坐着未动,眼神平静的看着容千:“你自己想死,别拉上别人!”
“不用了!”林贵嫔极其缓慢的抽回了手,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对我行了一个礼:“归晚,多谢了,没想到临了临了,我还能跟你说这么多话!”
“怪不得古语有言,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曾经我想要你的命,现在我们如此平静,果真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是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稳稳当当的坐着,对容千手中的长剑视而不见,嘴角泛起微笑:“是啊,有的时候在想,敌人的敌人还是朋友呢!这天下的坏人,好人都没有一个界限!”
林贵嫔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极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想得这么透彻,你的人生,真是有无数个可能!”
说着她的视线移到我的肚子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儿,只要你想,我相信他会拥有比任何男子拥有的东西都要多!”
我轻柔的抚摸在肚子上,脸上浮现慈爱的光芒:“不了,身为皇室本就太累,我倒希望他开开心心,做一个不惹人嫌的纨绔子弟!”
林贵嫔一愣,连说两声好,“你看得比我开,你看得比我透,归晚,我愿你心想事成!”
我偏头微笑:“谢谢,我会替你收尸!”
“你这个贱人在胡说什么?”容千不乐意地拿剑差点只在我的脖子上:“你给容与收尸差不多!”
没有一丝慌乱,静静的看着他:“容与来了!”
容千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瞬间钻入门后,伺机而动。
林贵嫔苦笑连连,重新坐了下来。
我和她两个人坐在主位上,彼此再也无话,静静的等候着,等候着容与的到来。
半刻过后,容千等得不耐烦,容与才慢悠悠的过来,院门被砰一声关掉,他连眉头都没挑一下,直直的往殿中走来。
见到我和林贵嫔和平相处,倒令他诧异了一下。
狭长的桃花眸子闪烁着冷冽的光,环顾一周,薄唇微张:“林太妃住着可舒心?”
林贵嫔知道自己要死,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平静如水,微微额首:“皇上对本妃的确是好,本妃很感激皇上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就算冬日寒冷,皇上也没有缺了我的火炭,对此我心中感激不尽!”
容与轻眨了一下眼睛:“您住着开心就好,朕过来接归晚回去,下回您没事儿,就不要请她过来喝茶了!”
“她的身体不适,茶水喝不得,您记住了吗?”
林贵嫔点头:“本妃记住了,多谢皇上提醒,归晚,你跟皇上回去吧!”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没有站起来,殿中的门砰一声被关上,屋内除了容千还多了五个持剑之人。
容与对面前寒光凛凛的剑恍若未见,轻轻的走到我面前,弯腰扶起我,责怪道:“宫道湿滑,月见宫来到这里小半炷香的时间,摔倒可如何是好!”
我敛着眉头道:“我认识的故人不多了,所以便过来喝杯茶,倒是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以为我到了你就会到!”
容与噙着一丝轻笑:“西晋虽然有五年了,但终究根基不稳,有太多的事情要朕亲自亲为,故而来迟了!”
“那走吧!”我笑了笑了然。
“好!”
容与应了一声,心情极好的样子。
容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无视,抖动着长剑:“容与今日我便让你死在这里,你受死吧!”
他举起长剑往容与的身上刺来,容与扶着我轻笑的样子好看极了。
剑还没有到他身上,围绕着容与五个谋反的人,瞬间倒戈相向,剑指容千。
我微微侧目看着林贵嫔,她端起了茶水,平静着。
容千大惊失色,慌乱着厉声道:“你们都在做什么,你们指错人了,本王命令你们杀了他!”
容与眼神锐利如刀:“二王爷容千企图谋反,罪不可赦,诛之!”
为首的刺客应声道:“是!”
容千瞬间变成了害怕,握着长剑不稳,后退:“你们这些人要做什么,本王给你们银两,你们只要杀了他加官进爵,听到没有?”
林贵嫔坐着终于动了,站起来走向容千,眼中尽是心疼之色:“儿啊,成王败寇,母妃早就跟你说过,一己之力,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咱们母子二人,在这皇宫里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忍常人不能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境地,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的推翻他?”
“放下手中的剑,就算死,也得死得体面,别再争斗,别在这里把自己陷入不堪境地了!”
容千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把手中的长剑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竭力的否认着林贵嫔的话:“母妃,你和归晚这个贱人说的话,我都听了去,我已无路可退!”
“他不死我们就得死,我当然知道,我们是为了成就他的大名而存在,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他容与能得到的东西,我得不到?”
林贵嫔拨开刺客,伸手想去拿他的剑,“他的心性不是你所能比的,此事都怪母妃,是母妃太过胆小,把剑放下!”
容千连连后退,退出房间外,关闭的院门,已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打开,院子里全是禁卫军,容千的人全部倒戈相向。
没有一个人为他卖命,有的只是鄙夷的看着他,他看到这么大的阵仗,怒吼道:“放下剑也会没命,还不如奋力一搏!”
胜负已分,他的奋力一搏,只不过让自己死了一个全尸,颤抖的手举起长剑,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容与手臂揽着我,一步一步的跨越出去。
容千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对自己下手,倒是狠辣,一下子割破了自己的咽喉,鲜血涌现,他张了张嘴,只对林贵嫔道:“母妃,儿不甘心!”
他根本就没有胜算,甘不甘心都是这样的结果。
林贵嫔扑了过去接住他瘫软的身体,把他紧紧的抱在怀中,对他道:“不甘心也得相信命,命里没有,强求不得!你走前一步,母妃来陪你,黄泉路上,你不害怕,不要害怕!”
林贵嫔一手盖在他的双眼上,一手拿起他的剑,架在自己的颈脖上,泪光闪闪的看着我:“归晚,与虎谋皮,且行且珍惜!”
言罢她头一歪,染上容千鲜血的长剑也瞬间割了她的咽喉,她睁大眼睛,倒向容千。
母子两个人的鲜血,流了一院子,仿佛能融化一冬日的雪。
我欲挣脱容与要把林贵嫔的双眼合上,容与扣住了我,凑在我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故意让自己说出容沥的身份,要的就是他们谋杀朕的性命!你明知道没有胜算,他们必死无疑,你还这样做!”
“现在他们死了,你就没有必要同情他们,归晚,何必去给她合上眼睛,让她最后眼中映着你的样子!”
我舔了舔略干的嘴角,侧了点身子,扭头看着容与:“不是我故意让你说出容沥的身份,是你也打算除了他们,我现在已经试图的要和你好好过日子,这些不安的因素。自然而然的,我要把它们给清除掉!”
“难道我做错了吗?你不是一直说,我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是一直说,我和你是最默契的一对,怎么,现在你觉得我和你的默契是多余的了?我没有把你的心思揣摩到透,你倒是怨起我来了?”
容与眉眼略弯:“我没有怨你,只是觉得你现在身子不利索,这种事情没必要你亲自来,下回你要做什么事情,交给未凉就好!”
我拿起他的手,让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身体,对他笑逐颜开:“别人怎么能比得上自己亲力亲为呢?更何况林贵嫔是真心实意的人将将死其言也善!”
“我跟她说了几句非常受益匪浅,我不觉得很累,更何况我得熟悉西晋皇宫和北魏的皇宫有何不同,也方便以后给你稳固后方!”
“当然,如果你害怕我,不想让我替你稳固后方,我可以退避三舍,不去触碰你的任何利益!”
容与带笑的眼中带着丝丝审视:“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你想怎么做,我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他不相信我可以真正的放下拓跋君叙,他仍在试探我,带着不信任的试探我。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到底是走到林贵嫔尸体旁,弯下腰合上她的双眼,双手合十,念了一段往生经。
容与在我的话语落下,就催促着我离开这:“血腥味太重,不利于你身体健康!”
我的手轻轻一抬,席慕凉就过来搀扶着我的手臂,我抬起眼帘问道:“华灼儿和容沥你怎么处理?”
容与微微一愣:“我以为你知道怎么处理他们两个,原来你不知道?”
我笑言道:“一个是你的美人,一个叫了你五年父皇,阿猫阿狗养了五年也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人!”
容与长臂再次绕着我的腰过来:“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就去看看好了!”
我哑然莞尔:“左右闲来无事,那就去看看,顺便把那些上过华灼儿床的人,也给叫去,如何?”
容易眯了眯眼,“你是多恨她,才会如此做?”
“这本就是我,不是吗?”我反问着他:“若我心慈手软了,你怕是就不爱了吧!”
容与一时语塞,随即道:“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依旧是我心中的归晚,我与你不会变,你不需要刻意的犹如曾经,满身沾染了刺一样!”
我垂头嫣然笑道:“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容与,这个道理你比我懂,容沥不死,华灼儿不绝望,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你会越来越老,他会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强壮,毕竟口说无凭,旁人说他不是你的孩子,没有证据也就是胡说,他依然是你的长子!”
容与沉默了片刻:“好,过去瞅瞅!”
过去瞅瞅,宫道的雪已经被打扫堆积在宫道两旁,有雪水慢慢的向下流,越是往华灼儿宫住的小筑走,雪水流的越多,就像被人用热水浇过一样。
故意把路弄得湿滑,想让人摔跤。
容与神色幽紧,对着身后的太监道:“把前面的路给朕擦干净,六司是怎么做事的,道路如此潮湿,若是摔跤如何是好?”
他身后的太监连滚带爬的来到前面,几个人跪在地上,用衣袖开始擦地上的水渍。
我神情冷漠的看着他们,地上擦的不是那么湿,才和容与慢慢的走过去。
华灼儿的小筑大门紧闭,侍卫一脚直接把门踹掉,华灼儿听到响声,搂着容沥从正屋走了出来。
见到容与很明显地眼中产生恐惧,行礼问安都啰啰嗦嗦,腿脚抖得不像样子,言语颤栗都连不成一句话。
容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母子俩,薄唇轻启尽是冷漠:“容千谋反,皆被诛,你们两个欲如何死?”
华灼儿浑身一凝,面若死灰,摇摇欲坠,半天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容沥开口道:“二皇叔谋,还与我们何干?父皇为什么让我们死?”
容与嘴角翘起,犹如看蝼蚁一样:“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想死的明明白白心里有数,明面上,就心照不宣吧!”
容沥急切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口中所说的心照不宣,儿臣不明白,还请父皇示下?”
“儿臣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父皇要儿臣母子的命,母妃跟着你从东晋来到西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可如此绝情?”
容沥最后变成了质问,竭尽所能不想让自己死。
容与松开环绕我腰的手,招呼未凉席慕凉一左一右的扶着我,他的手微微举起来,从他的身后涌现将近十个暗卫。
暗卫个个蒙着脸,着一身漆黑的衣裳,华灼儿见到这些人,身体瘫软无力,手紧紧的抓住容沥,脸色惨白惨白。
容与走到他们的面前,一点颜面都不顾,淡淡的说道:“容沥不是朕的孩子,爬上你床的人不止容千,这些都是!”
“至于他们的颜面如何,你自己就对比眼睛,看看谁像,谁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唯一的遮羞布被容与亲自扯下,华灼儿就算腿脚发软也是一个母亲,她一把抱住容沥,手捂着他的耳朵,对他道:“莫要听你父皇胡说,你是他的孩子,你是东晋皇上的孩子,这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容沥超乎想象的冷静,扯下华灼儿的手:“母妃不必在意,这一切我早已知晓,西晋皇上多谢您这么多年来的厚爱!”
容与嘴角满满了冷冷的弧度:“容沥,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如果你是朕的孩子,依照你的心性,将来是不可小视!”
“但我不是!”容沥脆脆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这一切都是您所为,您爱一个人没错,可是我的母妃爱一个人就爱错了!”
“您让我们死,那我们就去死,谁让我们母子,没有一丝依靠,身在在皇家呢!”
华灼儿声泪俱下,“容沥,是母妃对不起你,都是母妃的错!”
容沥擦试着华灼儿的眼泪:“不怪您,一切皆是西晋皇上蓄谋已久的算计而已!”
“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透,那就选一个死法吧!”容与轻描淡写的说道。
容沥磕了一个头:“多谢西晋皇上,不劳您动手!”
容与甩了甩衣袖:“最好不过了!”
转身过来,带着我就要走。
华灼儿心疼容沥,不甘心就此死去,大声的叫着我:“归晚,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们小时候的份上,你救容沥一命,我保证,他不会成为你的障碍!”
“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把他扔出皇宫,让他自生自灭,归晚,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潜龙卧水不会太久,容沥非等闲之辈,华灼儿能生出这样的孩子,如果她当初不贪,她的孩子不在皇宫之中,也定然有一番作为。
容与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晦暗不明,似也在等待着我救不救容沥一样。
我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慈悲,是因为我自己也被人拿捏在手上,开口淡淡道:“人各有志,各安天命!我无能为力!”
不管我甩开容与的手,带着席慕凉和未凉走出华灼儿的小筑,华灼儿凄厉的叫喊响彻在西晋的皇宫上空:“归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在凄楚的叫喊都换不回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我慢慢的走着,容沥说不劳容与费心,当真不劳他费心。
我离开不足一个时辰,他就点燃了小筑,未凉听别的宫女说,容沥在侍卫的注视之下,牵着华灼儿一起走向火光之中。
小小的身躯,挺得直直的。
容沥这个孩子我着实不喜,太过名利心,太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也许因为太过聪明,才导致我的不喜吧!
捻搓着佛珠,心中五味杂全,明明心狠,现在却极度的不适,真是诡异的好笑极了。
容沥和华灼儿死后,西晋皇宫其他的美人们各自为安,也有来想讨好我的,奈何我在月见宫不见,一次两次她们便打消了求见我的念头。
管理皇宫上上下下的六司倒是每日向我请安,告知我皇宫上上下下的事情。
我假装很用心的去听,还着手处理了几件事,仿佛真的把自己置身于西晋的六宫之主之上。
容与看见我处理过几件事情之后,嘴角的笑容越发多,觉得这是我接受他的前兆。八一中文网
过年烟花齐放,我穿着厚厚的宫装昂着头,席慕凉看着我越发的欲言又止,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过大年的时候,帝王要赐宴我没有出席,年初一容与让我出席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