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近日这府里的事儿可真有意思,那个侯姨娘身边叫南陌的丫头可是出尽了风头。”
鸳儿心直口快,叽叽喳喳,恨不能一气儿把这府里头的趣子都说与她家小姐听。
素芳阁屋外的院里,两道倩影交叠影错。
其中一个,明显气质出尘,面色温婉动人,娴静时更似娇花照水。
景觅身着水蓝色的裙衫,纤腰上束着湖蓝色的织锦腰带。即便是外罩着的通身雪白的风氅尽力遮掩,也掩盖不住那窈窕的身段,花枝般的约素细腰。
景觅面色娴静,水葱似的指甲,饱满圆润。那双修剪枯叶的手,单在腕间套了个简单的红珊瑚手串,动作间像是翻飞的蝴蝶,分外美丽。
“我什么时候教出你这么一个喜嚼舌根子的丫头。”景觅看了鸳儿一眼,半真半假道。
景觅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虽然是冬日,可这枯枝不经修剪,来年春日,便会同人一般,横生枝节。
鸳儿知主子的习性,她这般打趣,心情定也是不错的,于是也低低笑出声来。
景觅平日对自身的行为举止,要求严格。二人鲜有这样的笑闹,没一会儿,她便觉得不得体,放下手中的长剪,“好了,一会儿随我去看看哥哥吧,把那东西带上。”
鸳儿也不再刻意取闹,福了福身,眼里的笑意还没有完全压下去,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奴婢这就去去拿。”
平心而论,景觅对这个哥哥,是没什么意见的,往常,只是因为她行事不喜与人过近,这才疏忽了与各苑的结交。没想到景府里竟阴差阳错,传了她姿态清高。
不过她一向于此间没有想法,也由了那些人去了。
再加之,自己的母亲,或者按规矩该叫方姨娘,不喜欢这个哥哥,处处给他难堪。她也不好明着违背母亲的心意,只得人前做到泾渭分明。
哥哥虽然性子薄凉,做事总是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儿。但不管是学识上,还是为人处世上,只要她问了,他也会提点一二。
不似当初学识字时候,那些刻板夫子们的字字教导,而是循诱她自己往深了想。于古今之事,更是举一反三,她想若是哥哥可以参加乡试,一定会步步高中。只是他那双腿废了,于报效家国已经没有可能了。
可饶是不良于行,却仍然意志坚定,博闻广识,更让景觅钦佩。
景觅心情轻快,步子也轻快起来,却猝不及防,和人差点相撞。
“啊。”她们还没怎样,对方却喊叫出声。
是个男子,景觅和鸳儿皆是神色一紧。
景觅抬眼,看这男子,衣冠固然整齐,神态却轻浮不已。
这是景家的内院,除非必要,护院都不能轻易闯入,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可是觅儿妹妹?”姚彦见面前优雅娴静的美人,不由意动。
仿佛善解人意为她解释一般,姚彦躬身一辑道:“姚彦这厢有礼了,早就听闻景家二位小姐,宛如高洁的并蒂莲花,尤其是景大小姐,温婉娴淑,如今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姚彦?姚家的少爷,景觅冷了脸色。之前姚雪叫她觅儿姐姐也便罢了,她哥哥姚彦如今也这么称呼她。
言语孟浪而轻浮,她虽在深闺中,却也听人编排过姚家,多少知道这姚彦,不是什么规矩好人。
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没皮没脸,鸳儿眉头紧皱,没见小姐已经面露不悦了吗?
姚彦挑眉,双眼紧盯着景觅,面上作出一派深情款款,“觅儿妹妹也不带着你表哥我游园参观一番?”
鸳儿张开双臂,堪堪将将景觅护在身后,“姚少爷,你太失礼了。”
“啪”,姚彦怒目微张,下意识一个巴掌挥过去,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拦他的路?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少爷。”狂傲的话说的多了,张口就来。
鸳儿惊恐地瞪大双眼,身子一个劲儿地打颤,脸都吓白了,险些将小姐宝贝着的梨木盒子给打落在地。
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景觅也是一怔,由后怒意更甚,却也知道,此刻不宜与他正面对上,她们与姚彦的力量悬殊太大了。
景觅拉过鸳儿,神色有些焦急,退后两步颔首道:“姚少爷,恕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看着景觅急急扯了自己丫头的手走了,姚彦这才懊恼自己太过冲动,肯定给觅儿妹妹留下了莽撞的印象。
不过。看着远处佳人纤影晃动,姚彦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欲念来。那个叫南陌的,好是好,可惜身份地位明显比不上这景家大小姐。
如果他那妹妹姚雪嫁入景家,景家大小姐入了他们姚家,两家双喜临门,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最好的是那南陌和景觅二人能够一起入府服侍,他也能坐享齐人之福。
姚彦摸着下巴,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折子轩。
景觅面色愠怒,一路拉着鸳儿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