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几人以为一切都告一段落的时候,那伙山贼又杀了个回马枪过来。
在那魁梧汉子和小胖子的带领下,行动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那汉子一声令下,让手下将这些人团团围住,捆住带走。
一切变化的太突然,似乎授了什么人的意。明家这一层保护仿佛也不再是这些山贼们心中顾忌的所在。
明夕带来的家仆再武艺高强,面对穷凶恶极的山贼也只是负隅顽抗,那小胖子大抵觉得自己口齿不够伶俐,骑在马背上,从头到尾,再没说过一句话。
明夕叫嚷了几句,到底还是束手就擒了。而沈易笙压根就没打算反抗,他固然是横行帝京的小侯爷,可哪一次不是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如今遇见这境况,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南陌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福来骂了几句“狗贼”,便被人击晕,她默默移开眼,并不打算逞一时义气。
几人中途被蒙上黑纱,马车行进的轨迹很混乱,中途还穿过了一个村庄。
路过村庄之时,南陌听到了几声山羊的咩咩叫声,暗道伙山贼的老窝离人烟倒是不远。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南陌看上将貂皮垫在屁股底下的大汉,那是那日在鹄城围堵着沈易笙和她的那个络腮胡子。
那长着络腮胡子的大当家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毕竟南陌如今做男装打扮,他认不出也是应当的。
但当看见沈易笙时候,那络腮胡子还是神色一愣,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
但是他咬咬牙,竟意外没有发作,络腮胡子大手一挥,“来人,把那小子带下去。”
“大当家的,那这明家的女人怎么办?”底下的山贼们摩拳擦掌。
“女人嘛自然有女人的用处。”络腮胡子动动眉毛。
这暗示性太过明显。
明夕脸色一白,很明显,两男一女中最处于弱势的便是她。
沈易笙被人推推搡搡押走,姿态极其狼狈,就连莲花冠也已经在碰撞中被山贼们夺去了。可是他还一副调笑的模样,丝毫不为接下来的去处担心。
那几个山贼将他推进一处简陋的房子,便关上了门。
沈易笙环顾竹屋一圈,舔了舔干裂的唇部,兀自端起了粗制小几上与之不搭调的紫砂壶,一气儿喝下去,润了润嗓子,抱胸往一旁的竹木椅上一跳,举手投足全无形象。
“看来你知道是我。”青色幕帘摇动,一只手拨开了床榻的旌帘,来人没有刻意遮掩,雌雄莫辨的嗓音极其轻慢。
只是捏着青帘的那只手,白皙细腻,如美瓷般的色泽。
已是春日,可惜那人却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的斗篷,羃离遮面,乌纱在空气中浮动,却看不清里面的面容。
沈易笙讥诮,“背后没人撑腰,塔尔山的小贼不至于这么猖狂,连明家都敢得罪。”
冪离后的人轻笑,“我是想来探一探,太子三月后与云太傅之女奉旨成婚,襄远侯打算备一份怎样的礼?”
“浮云流曳花映雪,云鬓香腮楼间雀。”沈易笙大笑,“不过是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东西。”
沈易笙叹了口气,“小爷我向来瞧得通透,你既然有了主意,又何必让小爷我白趟这趟浑水?”
来人若有所思。
“你放心,小爷的爹惜命着呢,坏不了你的事。”
冪离后的那人薄唇上扬,“承安王突如其来多了个长子,韦庆卢邹两位将军竟也一路随行,京都平白多了这么一个变数,恐怕是任谁都吃不下饭。”
“让太子且先食不下咽吧,小爷还有正事要做,该问的都问了,不该问的你也知道了,滚回帝京享乐去吧。”沈易笙说的嚣张至极。
那人却不以为忤,“我留的记号在无涯道之前,那么那之前,你要去的是?”
那人垂目,沉吟了一会儿抬起下颌,一道浅浅的美人弧在幽暗的冪离后看不分明。
“兰芝会。”那人唇齿间磨捻出三个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一向不喜权势,不爱钱财,只为美色折腰的沈小侯爷,不知是为了外面的哪一个,纡尊前行?”
沈易笙屈指捋了捋发丝,“听说这一次兰芝会的噱头多了个美人儿,名唤洛汀,十岁便能做出‘绝艳枝头夜啼鸟,倾城人间富贵花’那样的诗来,可见是个妙人儿。”
明夕和南陌二人被绑在大堂外相对的两棵木柱上。
南陌向明夕眨巴了一下眼睛,明夕一时没有会意,南陌摇摇头。
“哎哟哟”,南陌面色一痛,高喊一声。
明夕瞥了“他”一眼,心头掠过不齿。
在明夕告知沈易笙的荒诞行为,而南陌不为所动时,她早已经自动将南陌归于小白脸子的一类。跟着沈易笙,就是想吃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