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乃西图太子封源君的近身侍从,从五岁起就跟在了封源君的身边。十五岁开始跟随封源君征战沙场,有勇有谋,屡立战功。
老西皇对封源君的管教历来十分严厉,认为“红颜皆祸水,慈母多败儿”,不允许封源君身边有女子出没,就连封源君的生母容妃娘娘,一年也只能见儿子两面。故而一直由凌曜伺候他的起居饮食,陪他习文练武。
西图曾有封源君断袖的传闻,皆是因他不近女色,身边从来都只有一个侍从随侍。
难怪他一眼就认出了凌曜,对他的实力一清二楚。
也难怪他黑着脸,当真是天意弄人。
别人顶着他的身体将他取而代之,拐了他的未婚妻,替他大婚,拐了他的得力下属,埋伏抓他。而他却魂穿到一具中毒的身体中武功尽失,被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爱将逼得躲在树上不敢现身。
夏桃芝很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宋元熙却无甚表情,只专注的看着下方的情况。
树下二人已剑拔弩张,黑衣人将顾子逸团团包围了起来。
以一敌多,顾子逸丝毫不惧,笑的云淡风清:“阁下如此肆无忌惮的在我楚京要地放肆,当真欺我东楚无人了吗?”
凌曜短刀在手,嗓音清淡,讥讽道:“阁下那日侥幸逃脱捡回一条命,今日为何又来送死?”
真不愧是封源君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嘴巴跟他一样毒。
夏桃芝以为凌曜会让黑衣人退下,让他跟顾子逸单打独斗,但凌曜显然没有这个意思,一挥手,黑衣人一簇而上。
她怒视着宋元熙:“以多欺少不是君子所为!”
看你教出来的都是什么人!
宋元熙白了她一眼:“妇人之见,成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
“……”
岂有此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气得想跳下去帮忙,宋元熙一把抓住了她,道:“别去送死,你不是他的对手。”夏桃芝才不管这么多,挣开他就要跳下去。
就在这时,他们右边的那棵大树上的枝叶也晃了晃,又有一人飘然而下。
注意,是飘然,仙气飘飘的那种……
那人一袭青衫,手执一把油纸伞仙气飘飘的从天而降。随着他飘飘然的缓缓落下,空中划过一道道粉色的弧线,那是樱花瓣瓣,飞扬如花雨,飘飘洒洒的落在地上。
众人皆被惊呆了。
树上的夏桃芝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大……大师兄……??”
果然,再仔细往右边的树上看去,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坐在树干上卖力的向下撒着花瓣……
她顿时一脸黑线,心中干笑两声,这果然是大师兄钟爱的出场方式……
大师兄是一个极爱讲究排场的人,从前在清风观时就曾苦口婆心的教导她,将来出去行走江湖一定要注意排场,尤其是初出茅庐时,一定要有一个惊艳的登场才能叫别人记忆深刻,叫别人初识之时便对你高看几分。在试过各种方式后,最后他独独钟爱手执一把油纸伞伴着漫天的花雨飘然而下。是以,大师兄每一次登场之时必定要下一场仙气飘飘的花瓣雨,来一个神仙一般的登场,以彰显他的与众不同。
宋元熙显然也看见了树上那个撒花瓣的少年,嘲笑道:“这年头还有人模仿神仙?真是蠢死了……你们东楚果然全是一些爱故弄玄虚的小白脸……”
夏桃芝有点羞愧,小声道:“这是我大师兄……”
宋元熙:“……”
大师兄终于落了地,以油纸伞遮面,原地转了个身。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拂动,腰上悬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缕空银熏球,淡淡的苏合香香气萦绕,当真有几分谪仙的味道。
油纸伞移开,一张脸仙姿秀逸,胧着月光竟然隐隐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夏桃芝心中暗暗唾道:又擦了粉!
树下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个黑衣人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大师兄收起了伞,理也不理那人,缓步走向被重重包围的顾子逸。
并不见他如何动作,那群黑衣人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气浪荡开,向后倒了一地。就听他不疾不徐的缓缓启唇问道:“请问……各位看见我师妹了吗……”
凌曜的眉头皱了起来,眸中有杀意闪过。
“阁下是何人?”
大师兄在顾子逸面前站定,将油纸伞挂到腰间,双手拢在广袖中,端起架子自报家门:“青阳山清风观,洛梵。”
顾子逸见来身手不凡,虽有些傲慢却并无敌意,当下拱手打了个招呼:“在下顾子逸,洛兄幸会了。”
大师兄面带微笑还了一礼,复又问道:“请问,几位看见我师妹了吗?我是来寻我师妹的……”
树下二人一时都不知如何回答。
树上的宋元熙调笑道:“嗳,你的情郎来寻你了……”
夏桃芝呆了一呆,不知被勾起了什么晦涩的往事,苦笑道:“……什么情郎……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