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他揉揉她的辫子,还是笑。
他喜欢人家姑娘,什么样性子在眼里都是好的。何况偶尔像个威武倔强的志士也没什么不好,女孩子身子骨能柔能软,可精气神绝不能塌下去。
任胭嫌弃地躲开他的手:“辜七爷,您这时候应该夸奖我两句,犟又是什么话呢?”
辜七爷顺势就拉了她的手,十指叫我:“是心仪,赞美的话!”
哎!
谁说七爷不懂风月呢,绵软的情话,都是印骨子里头的,该不会是所有爷们儿的天赋吧?任胭斜眼瞅他。
光风霁月的爷们儿,不笑的时候老严肃了,跟私塾里拎着戒尺的老学究一德行,一尺子下来就是仁义礼智,温良恭俭。
她没瞧出什么,就撇嘴:“怎么跟成先生一德行呢,看错您了。”
“他又跟你说了?”辜廷闻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说什么,俩人心知肚明。
任胭恨自个儿嘴把不住门,脸上热辣辣的,转身就跑。后头到了医院,她也没敢拿正眼瞅人家。
成世安跟走廊尽头的窗户台边抽烟,见了人先挤个笑:“可把二位祖宗盼来了。”
“您受累。”任胭鞠躬。
不用打听,医院转一圈就知道,他这两天光跟人低声下气了。
成世安乎捋把脸:“什么事儿呢,本就是成家人的毛病,把你们全给裹进去了。人明儿就得陆续出院了,你去吧。”
俩爷们儿对面站着,没话。
任胭最后去了连绣的屋。
桌上搁着空荡荡的纸兜,里头应当是韭菜花虾皮包子,油水味很足很香,人正微挺了肚子坐沙发里,翘着脚嘬牙花。
连绣见了她,一蹦三尺高:“怎么是你?”
有了身子的女人,身手都这么灵便?当初她爹新娶那小老婆为了挤兑母亲,挺着老大的肚子,恨不得能蹿房顶上。
任胭笑着看她:“您以为还有别人瞅您来?”
张口就是枪棒,跟她可没有好话。
她越得意,连绣越气,口不择言:“骚狐狸!”
任胭抬手就是一巴掌——
连绣不躲不闪,硬扛着。
巴掌没落下去,揪住她梳得整齐利落的发髻,疼得她龇牙咧嘴,拧着身子就要扑上来挠任胭。
小姑娘轻轻巧巧地捏住她的手腕子:“看你是要做娘的人,提个醒儿,你肚里这个要是有个好歹,你觉得你还能在北京城里活几天?”
连绣撒泼耍赖,可不代表她傻:“放开!”
她退回到沙发里气得脸红脖子粗,鼓囊囊的胸脯曲线必现;说实话,任胭瞅了眼自个儿,心里还是很羡慕。
当然这都是闲事,不是她来的目的。
任胭翘着脚坐在茶几上:“你是个明白人儿,话能我只说一遍,你害了那些人还能好好跟这儿住着全亏了肚里的,往后做什么事儿都得考虑到他,权当积福了。”
“你嫉妒我,投毒害我,害他,该死的是你!”
任胭摊手:“我要是嫉妒你,就在你一个人的吃食里下毒,要你七窍流血生不如死;不像你来害我却拉一众人陪着,你没胆儿!”
连绣被她噎得没话。
这样心狠的女人,她没见过。
任胭又说:“不过你还算有点心,没给成世安一块药了,可他领你这情吗?你说你多可怜,大费周章只能让人更厌你弃你!”
这是连绣的魔障,被她刺破了,都是毒!
“任胭,我后悔了,应该连你一块儿毒了,让你不得好死!”
任胭没接话,笑着打茶几上跳下来,冲着门外头招呼:“诸位可听见了?”
门虚掩着,方才叫她拿身子挡住了,连绣正在气头上,哪顾上这个?
这会门被推开,外头是辜廷闻和成世安,还有那些糟了连绣毒手的宾客,哭闹的孩子,一劲儿望着屋里。
然后,她离开病房,后头是哭的闹的,叱骂的求饶的,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赔了礼致了歉,给了人一说法,能做的仁至义尽。到此,她心里压住的顽石才尽数挪出去。
回了家里倒床上,蒙了被子闷头睡一觉。
天亮了,日头晃荡进来,起床洗漱接茬进厨房。
她开始头昏,身子发抖,瞧见锅碗瓢盆就天旋地转。
可能是真的落下毛病了,任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