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灵夜微微一怔,“愿闻其详。”
皇后看了一眼四周,继而靠近她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说了出来,这才离开她的耳旁,重新又问了一遍,“你能做到吗?”
“做不到十成把握,但我愿意为了这个小生命尽力一试,只是皇后需要把时间往后推,越迟越好。”凤灵夜想了想,“同时还需要一个契机。”
“本宫愿意全力配合你。”皇后毫不犹豫。
凤灵夜颔首,终于如释重负,只是新的压力又重新落在了她的肩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九十有余的太上皇,再也支撑不住岁月的年轮,在破晓时分,伺候太上皇的公公就宣布了宾天的消息。
皇太后和各宫太妃等,纷纷赶往寝殿前哭丧,并陪同内侍们将太上皇的尸体放置在寿和宫,设立灵堂。
各个封地的王爷、王侯等,陆续进京参加丧礼吊唁。
各级官员等,在家斋戒,严禁参加各种娱乐活动,娶亲纳妾。
一时,举国同哀,京城戒严。
天一亮,段君墨、凤灵夜和庄南烟便梳洗着装,穿上素衣,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赶往皇宫。
抵达皇宫时,安武门前已经停了十多辆马车。
下了马车,三人全程没有交流,而是第一时间赶往寿和宫。
一夜之间,皇宫之中就变了样,到处披麻戴孝,挂满了白布,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季,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出来得有些急,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一阵寒风吹来,凤灵夜不禁感到有些冷,于是裹紧了自己的披风,看了一眼身边的庄南烟,似乎也冻得颤抖了一下,唯有前方那个身姿高大的男人,步伐稳健,丝毫没有受其影响。
凤灵夜不禁在想,在军营里生活过的人就是不一样,想曾经她也在宫姬月的军营里当过军医,那身体素质练得就是不一般,可惜后来遭遇了太多,饥一顿饱一顿的,身子也差了下来。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雾茫茫的,越往寿和宫的方向走,人也就越多,但虽乱却静,没有一个人在大声喧哗,气氛有些压抑。
走得近了,才听见人们的哭声,有女人的、男人的、老人的,还有小孩的,混杂在一起,闷闷沉沉的。
进入寿和宫以后,皇上正随着礼部尚书组织丧礼,见到凤灵夜,也只得抽空过来吩咐了几句,“太上皇临走前,便念叨着你,你过去为太上皇上柱香吧。”
凤灵夜微微颔首,在内侍的带领下进入了灵堂,接过点燃的香,弯腰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最后又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神色肃穆。
太上皇的年岁已大,又身染重病,离开人世也许是另一种解脱。
凤灵夜与他的感情不算深厚,但因为段懿轩和他的容貌有一些相像,因此总有一种熟悉感,抽空总会去为他诊断一番,顺便陪陪他。
可惜大多时候,他都是昏迷不醒的,极少能与他说上几句贴心话。
但如今看着他离世,她的心中总比寻常的皇子妃要多一丝愁绪。
此时的灵堂里有些乱,穿着素衣的宫婢和内侍来来往往,穿梭其中,前来吊唁的皇族子嗣,上完香以后,便三三两两地站立一旁。
巨大的棺椁前,跪着几个哭丧的女子,年纪都不小了,有的还花白了头发,她们的身后是负责弹奏哀乐的两队乐师。
皇后见凤灵夜单独站在一旁,便招手将她叫了过来,跟着几位妃嫔们站在了一起,聊的都是一些丧礼的事。
待妃嫔们都走了,皇后这才拉着她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你准备得如何了?”
“皇上在催了?”凤灵夜蹙眉。
皇后无奈,“昨日傍晚看着本宫越来越大的孕肚,便委婉地提了一句。正巧碰上太上皇驾崩,这才暂时抛在了一边。”
“十日之内,我必定完成娘娘的托付。”凤灵夜笃定道。
皇后有些不放心,“你加紧些,最好赶在皇上亲自动手前。”
亲自动手?
凤灵夜心中顿时一寒。
论世上有几个这般残忍的父亲,恐怕只有这样的帝王家了。
二人聊完,便各自分开了。
没多久,凤灵夜就看到了段懿轩,数日不见,他仿佛变得愈发清冷尊贵了,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从容淡然的储君气质。
人群中,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她,于是摇着轮椅,缓缓地来到了她身边。
她立刻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不怕皇后......”
他雅然一笑,“怕皇后又给我许一个太子妃?”
“怎么这些日子都没看见你?”她蹙了蹙眉头,颇有一丝女儿家的埋怨。
他朝她招了招手,她便跟着蹲下了身子。
“那一夜,七哥貌似发现了我,然后就加强了秋枫苑的守卫。”他笑了笑,笑容清澈而干净。
凤灵夜顿时也无话可说,好歹自己现在还没跟段君墨和离成,虽然有名无实,但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看,确实不能做得太过,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们又没做什么,怕什么。”
“我孑然一身,唯一怕的,只有他为难你。”他由衷地说道。
她心情好转,“那下次换我爬太子府的墙怎么样?”
他立时失笑,“我太子府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何需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