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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花落,海棠风起;
朝雨夕过,愿君如昨。
这是写在江采萍流水笺上的字,我在京中花了重金,从一名书生那里购得。
简简单单,十六个字,很是漂亮的蝇头小楷,力透纸背,仿佛能看到一个人的名字。
可惜,这百转千回的情意,这刻骨铭心的相思,终究没有落到那个人手上。
江宅的门口,云岫见到我,立即伸手拦了拦,不悦地皱眉:“怎么又是你?”
我微微一笑,回答:“前些时日,得江姑娘垂青,在府中听了几首曲儿,今日一是来拜谢,二是想将此物交到姑娘手上。”
说着,将袖中的流水笺呈给云岫,云岫接过来,又看了看我,仍是不太高兴:“进来吧。”
转眼见林素闻也要跟上我,她又挡了一下:“我们姑娘说了,一枚流水笺,只能放行一个人,这位公子,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林素闻动也不动,明显不愿意让步,毕竟这天底下,除了青楼和茅房,我还想不出有第三个地方,是他不敢跟我进去的。
见此,我又向云岫求情道:“这位公子,是在下的朋友,平日里就喜好跟着在下,因担忧在下的安危,不肯离开一步,此时叫他离开,倒真有些为难,不如这样,你先放他进去,若是江姑娘不愿意见他,我再劝他离开如何?”
云岫又看了看林素闻,我又补充道:“他只是喜欢跟着在下,不会说话,也不会有何举动,权当他不存在就好了,不会令你们为难的。”
云岫仍站在门口,又打量了林素闻几眼,才侧开身,不情不愿地道:“进来吧,先说好,若是姑娘不肯,你就让他出来。”
我道了声谢,跟着云岫来到院落中,走路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看长在门边的那株琼花,盛夏季节,那些琼花仍是没有凋谢的迹象,如一颗颗雪团,热热闹闹地开在枝头。
今日阳光明媚,照耀在那些雪白的花『色』上,有些刺眼,微风拂过,摇碎了一地的光影。
“真是奇怪……”我故意问她:“在下记得,琼花的花期在四月,如今已是夏季,何以这座府宅中的琼花仍未凋谢?”
云岫顿了一下脚步,才回答:“世人还说,琼花若是离了扬州,便养不活呢,结果不还是在这儿活得好好的,树木花草,它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想什么时候谢,就什么时候谢,非人力所能控制,兴许这方的水土与别处不同,有什么好奇怪的?”
此番说辞,连那些寻常人都糊弄不了,近日,江宅的这株琼花,也吸引了不少关注,住在附近的百姓,有不少在门前驻足,对着琼花,暗中指指点点,言辞间都说江宅出了邪祟,江姑娘最近的反常行为,或许与此有些关系。
不过,由于近日京中异事颇多,别说江宅,就连王上的后宫里头,那口废弃了多年的荒井,里面都能抽出几片青翠的荷叶,三里外的青峰山上,那株多年前为雷电所焚的千年牡丹,如今都开出了一树的繁花,这株迟谢的琼花,与它们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有意无意地道:“之前王上的后宫里头,从荒井中长出几片荷叶,在下奉命前去查探时,发现是多年前,一名宫女不小心打翻了戚如夫人的藕羹,被当差的管事殴打致死,尸体抛入井中,怨气不平所致,还有那株枯木逢春的千年牡丹,是被山野中的精怪附体,那精怪为了吸食人身上的元气,故弄玄虚,开出一树繁花,吸引人群前去,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新奇背后,总归都是有原因的。”
云岫的脚步慢慢顿下来,转过身看我:“公子,你想说什么?”
我弯了弯唇,故作姿态:“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姑娘,一时新奇没什么,但若一直如此,可就变成一桩妖祸了。”
云岫偏过头,轻轻地道:“姐姐她……”
“盛京之地,距离扬州千里迢迢,我们在此无依无靠,姐姐说,姑娘近日心情不好,若是能看到故乡的琼花,或许能变好些。”
我哦了一声,反问:“容岫姑娘说的?”
云岫迟疑一下,最终嗯了一声。
我瞥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又感慨道:“容岫姑娘,当真了解江姑娘,她能如此为江姑娘着想,江姑娘若是知道,定然十分欢喜。”
“不要告诉姑娘……”
云岫一瞬间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收敛神『色』,低头道:“公子既然知道这株琼花的事,就该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姑娘近日心绪不佳,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会责怪自己,姐姐那边……本不许我告诉外人的,在她们面前,还请公子不要提及此事。”
我眨了眨眼睛,道了一声好。
云岫转过身,轻轻地感慨道:“从小到大,因姐姐言行举止,与姑娘颇为相似,姑娘很喜欢姐姐,与她情同手足,实在令人羡慕。”
听此,我接着道:“言行举止,容貌脾『性』,此为外在,真正的亲近,并不在于此。”
说着,我侧了侧眸,看了身后的林素闻一眼,道:“在下有一个朋友,我说十句,他都不肯回给我一个字,我们的『性』情,亦是天差地别,但很奇怪,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应该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