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挽轻叹一口气,他是生怕德亲王不反吧?这样逼迫德亲王,只怕再忠的心都要变上一变了!
“除了想纳浅落郡主外,他倒是看上了一个皇后人选。”末了,秦墨辰揽过顾清挽,靠在车壁上又不轻不重的补了一句。
“谁?”
“文渊阁大学士文翰的孙女文莺。”
文莺?
顾清挽摇摇头,她对盛苍不是特别了解,之前只求自保,后来没过多久就嫁来了漠北,虽然后面刻意去了解过盛苍,但也没有在意这些大臣的小辈。
不过,文翰她却是知道的。谢珩是文翰的门生,文翰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又不愿意争名夺利,谢珩便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得意门生。
“说起来,文翰与漠北还有点点联系。”秦墨辰悠悠地道。
顾清挽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解惑。既然秦墨辰说了是联系,那便与谢家无关了。
秦墨辰一把将正往顾清挽肚子上爬得小翼儿抓住放到另一旁,道:“文翰与清斐的父亲,也就是华靖渊在漠北初始脱离大元的时候争辩过一场。”
“那时候我还小,是后来听母妃说起的。是华靖渊与文翰在论坛上大战一天一夜辩论孰是孰非。文翰认为既然为人臣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所以认为漠北不该独立存在,理当归属于大元,认为父王就是包藏祸心,一时之间诋毁不断。”
“然华靖渊那时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小伙,一直都是追随父王的,自然不允许有人诋毁父王,诋毁漠北。所以便一怒之下,只身一人单枪匹马地闯进盛苍,在文府门前找文翰理论。”
“华大人果然英勇。”顾清挽一时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华靖渊,却是深深为他的这份勇气所折服。纵然他是追随的秦王,却也不是愚忠,是他坚持心中的理才会有莫大的勇气去找文翰理论。
“然后呢?”
既然华靖渊找过去了,这件事自然不可能轻易罢休。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那个看似儒雅,实则气概的华大人当年是多么地意气风发。怪不得,怪不得华家的三个儿子个个优秀,个个都是颇有建树的。
秦墨辰看着顾清挽一脸的兴味,眼角划过一丝宠溺,温声道:“各说各有理,两人谁也不肯服输。后来还是在普陀寺的方丈元寂大师的主持下主持了一场关于愚忠的论战。”
还有论战!
我去,这场面闹得太大了吧?不过,看漠北这些年的发展和世人对秦王的评价她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华大人赢了。”
“嗯。”秦墨辰赞许地点了点头,“那场论战在学术界也是颇有名的,文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小自己一轮的小辈,悲愤交加之际却也不得不承认华靖渊的话--”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随良图。请君看去百年事,业就泛舟游五湖。”
霸气!
劳资做什么不需要你现来评判,且看日后你就知道你今日的这番言论有多愚蠢了!
是大元不仁在前,然我秦王府何以愚忠至死?
顾清挽不得不佩服起了华靖渊的才力和勇气。也难怪秦王府那么重视华靖渊了。有才的人不少,但这般有魄力的人却不多!
现在,漠北如此的地位,也深深证实了他当年的那一番言论,只怕,那个文翰心里留下阴影了吧?
秦墨辰好似知道顾清挽心中所想一般,淡笑了一声,“原本大家都以为从此以后文华两家势必是死对头。却不想他们两个这一‘战’倒起了互相钦佩之情,两人一拍即合,也结下了忘年的交情。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大周还在的时候。这些年来,偶尔得了什么好东西或是什么古本珍籍,两家都要走一番的。”
“那为什么现在一点风声也没有了?”照理说,当年那场论战绝对上是一场跨越世俗礼教的论战了,这么大的盛况不过二十几年她竟然一点不知。
秦墨辰摇摇头,“华靖渊不是贪名逐利之人,他没有刻意宣扬。文翰论败,大周自然也就没有脸面宣传了,后来大周灭国,这件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惜了!顾清挽轻叹一声。利益流转,谁还会在乎这小小的一场论战?
这一路,顾清挽和秦墨辰足足走了一个月,一路上慢悠慢悠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讲着各国皇室乃至王室的辛秘,再加上秦墨辰的马车宽敞又舒适,倒也没有觉得受了奔波,反而还因着有了一个小翼儿,增添了许多乐趣,一家人摇摇晃晃的到盛苍时,也不过堪堪才四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