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判断死者身体异常,为什么建议对方去找道士,而不是去看医生?”
“他有没有病我看不出来啊,我只能看出他印堂发黑,可能遭遇血光之灾。”游优调整坐姿,稍微坐端正了,“因为在国宗局上班,我对道士的业务稍有涉猎,至于他有没有生理疾病,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峰觉得这个回答有些荒谬,怎么一个好好的年轻人,说话神神叨叨的。
记录员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好像很是无语,林峰嘬了一下牙花子,有点为难地打量着游优。刘洋死亡之前在酒吧接触过的人,他们都一一问询,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有游优这里提到了刘洋临死前的异常。但是,这个异常也太异常了,一听就是某个人满口胡言,偏偏说这话的人看起来精神正常得很,没有胡说八道的意思。
言尽于此,再说下去就是传播封建迷信了,游优打住这个话题,反过来问道:“方便透露一下,死者是怎么死的吗?”
林峰说:“法医还在做尸检。”
此时外面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性敲门,那女法医的表情严肃透着困惑,林峰见状连忙起身出去,掩上门。
游优百般聊赖地抠手指,目光瞥过女法医的神情,猜测尸体出了什么异状,也不知他们会何时上报,当地妖委办公室又何时会来和公安接洽。做笔录时需要将手机关机,这会儿也没法给晏云开打电话,游优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不禁生出一种身陷囫囵的忧郁。
“我好饿。”游优揉了揉胃部,对记录员说,“你们能不能快一点。”
……
游优直到饭点也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晏云开、赵盗机和周易在酒店玩了几圈斗地主,过了一会儿,晏云开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拍拍裤子,拎起西装外套,说道:“我去警局看看。”
赵盗机坐在床边收拾扑克牌,看了眼窗外天色,不言不语,没有主动跟上晏云开的动作。
晏云开敏锐地察觉到他另有打算,垂眼看向他,问:“你要去哪儿?”
“青城后山。”赵盗机抬眼,眼眸无波无澜,很是坦然。
“哦,故地重游,去吧,兴许还能想起点什么呢。”晏云开很自然地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赵盗机穿西装不爱系领带,服装都是晏云开替他置办的,不过就算穿着款式相近的西装,他也学不来晏云开那般在细节处百般讲究。
赵盗机将扑克牌收好放在床头柜,起身拿起外套穿上。大抵也只有他这样定力强的人才能容忍晏云开在夏天给他买西装吧,平时坐办公室也就罢了,出差在外,不论北京还是成都,都热得要死。
在北京时,赵盗机很宅,每天最多的消遣就是看电视和玩手机,隔三差五陪晏云开去单位点个卯,对自己身上的谜题丝毫不急着探究,人间匆匆数月对他这种活过千百年的老妖怪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很有耐心,直到又来了成都,才打算花点时间办正事。
晏云开不过问他这次的单独行动,只是嘱咐道:“有事打电话,不准惹是生非,低调行事,答应我?”
赵盗机无拘无束惯了,他被法律规则框住,也不过是懒得招惹是非,并非是因为律法真的框住了他。晏云开平日明里暗里地告诉他“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他听在耳中,不见得放在心上。
可这一次晏云开说“答应我”,这分量又不同了。诺不轻许,许了便是结下因果。
“怎么了?”晏云开只是随口嘱咐了一句,自己都没太在意,没想到赵盗机连个回应都没有,轻笑,“弧长怪。”
赵盗机略一皱眉,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两人一起离开酒店,各办各的事。
赵盗机站在路口,拿出手机查询附近的地铁口,打算坐地铁到犀浦再换乘。他显然很好地融入了现代社会,再也不会像曾经刚下山时那样,在青城山下瞎晃悠,看到霓虹灯都会驻足。
晏云开看着他上车,也打了辆车去警局,路上给游优打电话,终于通了。
“你终于开机了,我还以为你真犯事儿被人逮住了呢。”晏云开舒了口气,玩笑道,“完事儿了吗?我来接你了。”
游优在电话那头回道:“死的人就是我昨晚说的那个被做了标记的,现在尸体有变异的征兆,妖委办公室的人来接手了,我正和他们的人在一块儿呢。”
“什么征兆?”
“皮肤呈灰色,指甲变黑,瞳孔赤红,尸体没腐烂,但腐味很重……”游优似乎在吃东西,说话很含糊,“这边办案的人中有人脑洞大开,怀疑是丧尸病毒,笑死我了。”
晏云开却没笑,神色一凝,诧异:“是——”话未出口,瞥了眼司机,及时消音。
“是的,僵尸预备役。”游优说,“现在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你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