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馥点了点头,“我给他另外抓一副药,等他再吃一段时间,估摸着就能下地行走了。不过,这也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站起来。”
佘慧芳连连点头,“我懂的,我都懂的。”
说到这里,她话音中有了哭音。以前也不见这么爱哭,大概是见到了段馥,她忽然变得爱哭起来,大概是原本觉得已经绝望到了尽头的生活,忽然出现了一抹救赎的曙光,她竟觉得开心,又觉得心疼。
段馥目光温和的看了佘慧芳一眼,也有些心疼这位小婶娘,“婶娘,这几年,幸苦你了!”
佘慧芳原来不想哭的,当听到段馥这句话,眼泪却没有止住,哗啦啦的往下落,她摇着头,“我不苦,真的不苦……”
苦不苦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段馥张了张嘴,最终未能将话问出口,她那可爱的小侄儿……
段馥伸手抱住了佘慧芳,拍着她的背告诉她,“婶娘,小叔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她这位小婶娘,并非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而是一户落魄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名门大家闺秀会的东西,她都会,名门大家闺秀不会的东西,她也会。
她的人,真的如她的名字一般,贤惠大度又美丽动人。
“好,好。”佘慧芳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觉得有些惭愧,明明她才是长辈,却在晚辈面前……
“让你见笑了。”记忆中,段馥还只是一个孩子,被众多哥哥和亲人捧在手心里,她初嫁给段无崖的时候,因为这孩子,身边多了不少欢乐。
一转眼三年,她已经出落成为大姑娘了,依旧那么秀雅绝色,却终究脱掉了那份稚气,变得成熟老道起来。
她曾羡慕过段馥,有那么多的亲人陪着她,宠着她。但如今,亲人不在,最痛苦的,莫过于她吧?
她这边哭哭啼啼,真的是让晚辈见笑了。
“无碍的,我不会告诉别人。”段馥笑道。
她浅浅的一笑,脸上有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恍惚中,佘慧芳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总会对着她甜甜一笑,唤她一声‘小婶娘’。
“小婶娘,我去抓药了,你回去照顾小叔吧!”段馥朝佘慧芳温和的一笑,还特意俏皮的摆了摆手,这才转身往医馆走去。
佘慧芳看着段馥离去的背影,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一样,但只有她心里清楚,其实什么都变了,发生的一切,再也无法恢复当初的圆满。
这前院比后院宽敞一些,打开院子的大门,正门口的两间房子是她的诊室和药房,旁边各有两间厢房,可以供给下人居住,也可以给病人居住。
段无崖夫妻二人住在左手边的第一间厢房,段馥进了药房,开始专心的替段无崖抓药。待药抓好,她一转身,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正是一日未见的苏墨阳。
她移开步子,绕开苏墨阳继续往前走,苏墨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抓的很紧,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七皇子殿下,请自重。”段馥用力,想要甩开苏墨阳的手,发现怎么都甩不开,她怒了,“苏墨阳,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我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可以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吗?”
苏墨阳放开段馥的手,“城内出现瘟疫,感染的人数正在急剧增长,本宫想让你跟去看看。”
段馥一怔,段家的事并非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查清楚来龙去脉,而那个位置上的人也不是她目前的能力可以撼动得了的。
如果她是段馥,按原主的记忆,段家的人都被定罪为乱臣贼子。让京城里的权贵得知这件事,她段馥可还能被容于世间?而苏墨阳,与段氏余孽来往的皇子,又该如何?
“七皇子殿下,我乃段氏余孽,你是天盛国高高在上的皇子,如此这般纠缠,到底为何?还是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就可以还清你父皇欠段氏的四百条人命?”
苏墨阳清冷的目光落在段馥紧紧蹙着的秀眉上,“段馥,瘟疫这件事与段氏无关,与本宫的身份也无关。本宫来找你,只是想带你去查明起因。”
段馥漠然转身,“天盛国的御医都是吃屎长大的吗?需要我一个乱臣贼子的遗孤出面解决瘟疫?还是说,你天盛皇室,听信谗言,乱杀忠臣,得了老天报应,才会有此次瘟疫的发生?”
“段馥!”苏墨阳冷喝一声,“这些话,若是换做别人听去了,你的小命早没了!”
“想要我的小命?”段馥转身,怒目看向苏墨阳,“我就在这里,随时恭候你们皇室的人来取!顺便,帮我带一句话给你父皇,三年的时间,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可曾做梦梦见段氏四百条鬼魂化作厉鬼,朝他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