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善变的动物,以前她总觉得四婶爱炫耀,常常拿玲子的事情到晓红妈眼皮子底下显摆,通过今天这件事情,她突然觉得四婶这个人也挺受人尊重的。
“人都是这样,顺情说好话,耿直讨人嫌。胡同里那么多看不惯的事情儿,背地里说点儿,也没啥毛病。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呢。”任浩轩的这份感慨,与其说是自我解嘲,倒不如说是自我反省。他现在的瓶颈,就是把孙晓红给安顿好了,等自己忙完了手里的活,再去办晓红的事情。
“她家的事儿咱俩就别议论了,还是说说咱俩的事儿吧!过几天,你就放假了,我再研究研究,怎么才能把你调到我们那里好呢?”任浩轩皱了皱眉头,他不着痕迹地说着,他把手里的车把紧紧地握在手里,两脚使劲踩着脚蹬板,自行车顺着前面车轮的痕迹,飞快地冲了出去。
“前面的坑那么深,路又这么滑,你能不能慢点儿骑呀?看你这样疯狂,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想要飞呀。怎么,你想谋害亲妻呀?”孙晓红坐在车座的后面,死死地扯着他后背上的衣服。反正路上也没人听见,她竟然不管不顾地尖声地喊了起来。
“你喊也没人听见,你就老老实实在上面坐着吧。咱俩现在就是一条线上蚂蚱,你怎么蹦跶,也别想从我这里挣脱出去。我要是飞,你也得跟着飞,我要是摔到树道沟里去,你也跑不了,也得跟我尝尝掉沟的滋味。这辈子,你就认了吧。不过,你现在求求我,我就慢点儿骑。你要是再喊,我就飞起来给你看看,看看咱俩是怎样生死共存的。”
“你就知道吓唬我,在你妈面前你咋不这么说呢?阴奉阳违的,赶快慢点儿骑,再骑这么快,我就跳车了。”孙晓红故意拉着长声埋怨道。
“你胆子不小啊,连跳车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你也不是什么书呆子啊,到关键时刻还知道保护自己,看来你也没有傻到底呀!行,看你害怕的份上,本少爷放你一条生路,不再吓唬你了。就你那小胆,还敢要挟我,看今天晚上我怎么收拾你!”
“你不正经,懒得理你!”孙晓红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这么敏感的话题,他也能说出口来。幸好旁边没有路人,要是让人听见,没准说他俩是疯子,也有人能信以为真。
“什么是正井,正井都在辘轳把下面呢。现在家家都吃自来水了,正井都被填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正井,就算有口正井,那也没有人稀罕了。”任浩轩一脸坏笑地说着。他笑着笑着,忽然不笑了。他把车速慢了下来,冷不丁地回过头来,对孙晓红说道:
“一会儿,咱俩去许姐家要是不买东西的话,是不是得给孩子扔点儿钱啊?人家是双职工,什么都不缺,再者咱俩也不懂给小孩儿买什么东西。我看扔点儿钱最好,她喜欢什么就给孩子买点儿什么,省得我们到处张罗。”
“你的心里想得真细。也行,扔点钱实在。省得人家挑理。现在出门办事儿,哪有几个买东西的。多数都是扔钱。你看着办的,我是啥想法没有!”孙晓红连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她推得倒是一干二净,任浩轩这边倒是有一堆意见。
“咱能不能不这么说话,啥我看着办啊!这是咱俩的事儿,我这不是跟你商量着吗,你老回避,感情跟我不是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似的,咋的,你要临镇脱逃啊,还是要叛国投敌?”
“喂,这不是你已经想好的事情吗?你还来质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孙晓红脸上有点儿不高兴了。她突然想起结婚那天的事情来。
明明是她下车以后,两个人手拉着手往新房里面走。可是任浩轩走到半路,突然把自己撇在一边,自己冲进屋子里面,上炕就坐了下来。他这样做,令孙晓红大为恼火,心想:你不是能跟我抢福吗,以后家里有啥事儿,我都让你去办,看你的福从哪来。
想到这里,孙晓红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说道:“那是当然,是英雄,就应该有用武之地,不然就浪费人才了。咱俩之间,你是当家人,不用先斩后奏,以后啥事而你都说了算,啥都不用问我,省得你们全家人都不高兴。”孙晓红阴阳怪气地说着,她突然想到任浩轩他二姐夫往地上甩烟卷的画面,她突然把话停下来不说了。一提到他们家的事儿,孙晓红就神经过敏地感到心烦意乱。
“咋说话呢,我咋听都不像是在夸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你可得想清楚了,我可是你的老公,以后再说话,可不能再用这样的动静了,让人听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我还没长利势牙呢,哪来那么多的大牙可掉。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我就是担心你呀,站在你身后,给你做后盾的家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大头小尾,头重脚轻地挤在一条船上过江,还不得把你支到南天门上再掉下来呀!”孙晓红说完,她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