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秦江澜回到营地,他每晚都会回来,只是不现身而已。
他今日跟往常一样,也是候在附近,并不靠近。
自从林淮竹对他说了那番话以后,以前许多没注意的细节逐渐浮现在他眼前,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确实与旁人不同,同样的事情换了另外两个徒弟去做,他未必是这个态度。
而他之前还把这理解为是因为林淮竹不仅知道他的秘密,还能帮他吸收体内的魔气,解决掉他一大心病才会对她这般包容。
如今想来,就算是有部分这样的原因,他也不至于会包容、甚至可以说是由着她在宗门里惹下那些事,难怪掌门师兄要怀疑林淮竹是不是他的私生女了,以他的性格来看确实不合常理。
更不用说那时候他因为林淮竹打破了云海宫的防御大阵而挨了诫鞭,在竹林休息,林淮竹居然能在他熟睡时为他系上红绳而不惊动他,以他的戒备,那得是多么对她放心与信任才能发生的事。
秦江澜坐在一棵树下,摸了摸系上腕上的手绳,缓缓吐了一口气。
原来在那么早以前,他就已经心动却不自知了,这也许就是大家常说的当局者迷吧。
月色朦胧,银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剪影,秦江澜闭眼静坐,呼吸吐纳,四周万籁俱寂,他在阴影中,感受着天地间的气息。
忽然,他猛地一睁开双眼,脸色大变,立即站起身,迫不及待的往营地走去。
他好像闻到了当初在兰心阁里所赠的那壶酒的味道!
秦江澜会如此紧张也正常,因为他猜到这酒十有八九是林淮竹买的,而她的目的,他也能想得到,大约是为了引他现身吧。
他会有此想法,也是根据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猜的。
这几日接连有消息传到凤陵城他们才知道,早在凤陵城秘境开之前魔修就已经频繁出现在四海大陆,凡是看见落单的灵修就出手,不管对方活着还是死的,一招得手就赶忙逃跑,从不恋战,让大家感到很奇怪。
这样的手法既不像是寻仇,也不像是夺宝,那是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魔修的目的,但这个时候四海大陆各地陆续发生伤人事件,正是全员戒备的时候。
营地不比城里,城里好歹还有城墙、防御阵法及巡逻的守卫保护着。
而营地在山脚下,没有城墙防护着,四周又遮挡物众多,如果有魔修躲在里头伺机出手,保持神智敏锐都来不及,谁敢在这会儿喝酒?
想来想去胆子这么大的也就是他的徒弟了。
秦江澜认命的叹了一声,走进帐篷里,终于肯去见她了。
林淮竹自下午买了酒回来,将酒藏在秦江澜的帐篷里,等着夜黑人静的时候再拿出来拍开泥封,霎时酒香四溢,飘出了帐篷外。
原本她是想假装自己喝了酒,好借机问个清楚,但这酒实在太香了,她没忍住,就尝了一小口,秦江澜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盘腿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个酒坛子。
“师父,你来啦!”林淮竹冲他笑着说道,样子看上去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秦江澜脚步顿了顿,伸手一挥,帐篷就被隔了音,声音传不出去,他这才朝林淮竹走去,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你喝醉了。”秦江澜隔空就想把酒坛子取走。
“不、不行!”林淮竹死死抱着怀里的坛子,反应有些迟钝的说道,“我没醉!”
秦江澜默了默:“你没醉,是师父想喝酒了,把坛子给师父可好?”
“好……”林淮竹迷迷糊糊应道,将坛子给了他。
殷璃在她识海里看着,无言的摇了摇头。
这但凡是清远道君的要求,她就没有说不的。
秦江澜拎着酒坛子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去,没想到林淮竹从身后扑来,趴在他背后,挂在他肩上,他下意识的双手往后一放,等于是背着她的姿势。
“嘭”的一声,酒坛子掉落下来,摔成了碎片,酒也洒了一地,溅到他的脚上。
“不、不许跑!”林淮竹死死搂着他,凶巴巴道,“你拿了我的酒坛子就是我的人了,不准跑!”
殷璃嘴角一抽,默默捂上眼,感觉林淮竹有当山大王的潜质。
当然捂上眼睛的时候没忘手指缝里流露出一点,好让她继续偷看这出“逼迫”良家公子的戏码。
秦江澜猝不及防的被她一搂,身体一僵,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绯红,动都不敢动,僵在那里,道:“你先放开我,我去买坛新的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