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玄铮一怔,旋即一拳砸到马鞍上:“也好。我这两天哪也不去了,就陪你练马。我就不信了,咱们天昊的人会比不上一个张牙舞爪的臭丫头?”
宇文玄铮仍在愤愤不平,络戈却是注意到苏锦翎收回了目光,羽扇般的长睫于眼下铺开两抹阴影。
他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不是为了这突如其来的战书,而是因为那个雪色的身影再一次不见了……
——————————————————————
巴乌的乐声又在帐外缭绕。
还是那支曲子,婉转,悠扬,又有点忧伤,带着草原特有的清新之气,穿过厚重的帐子,落在枕边,盘桓不去。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一觉醒来,忽然发现护卫大帐的龙翼军不见了。有人跟她说,皇上带着人马走了。她不信,可是所有的帐子都是空的。
她拼命追赶,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那支迤逦的长队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
她大声呼唤,可是所有人都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出帐子,但见龙翼军英姿挺拔的立在晨辉中,心方安了下来。
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水,准备收拾一下去大帐请安。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她一定要跟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
她转了身,又定住,不可置信的望过去……
是络戈王子,正倚在帐旁的土丘边,见她看见自己,便笑着挥挥手。
“给。”他将一个青瓷小瓶拍在她掌中。
“大王子……”
他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拒绝,随后撑着膝盖,艰难的站起来,身子却是晃了两晃,脸色旋即变得苍灰。
她急忙上前扶住他。
他紧皱眉头,忍住强烈的眩晕,半晌方吐出口气。
气息灼热,带着浓重的酒气。
苏锦翎皱了皱眉,正待说什么,却听见一阵马蹄声急速而来。
宇文玄铮正驾着烈云奔来,一身绛红的骑装在朝阳下如火如焰。
他本是满脸兴奋,却在看到那并肩而立的二人时,尤其是苏锦翎还很关心的扶着络戈王子……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目光不由自主的瞟了下就在不远处的帐篷,又转到她搀着络戈的手上,定住。
“苏锦翎,你给我过来!”他挥鞭怒吼。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苏锦翎哀叹。
旋即正色道:“络戈王子病了……”
“病了?”
什么叫‘病了’?怎么就病了?怎么偏偏在你帐子跟前病了?他可病得真是时候,也真会找地方!
宇文玄铮眯了眼,居高临下的打量络戈,似是自言自语道:“病了……”
络戈是肃剌的大王子,也是可汗将来的继承人,按理,宇文玄铮这般态度太过失礼,络戈却不予计较,笑了笑,道:“可能是夜凉风寒……”
夜凉风寒?宇文玄铮摸着毛乎乎的下巴,半眯着眼,又开始就这个词展开合理且充分的想象……这个络戈该不是喝醉了酒又在苏锦翎帐外守了一夜吧?果真病得不轻!
苏锦翎一看他那模样心里就有气,刚要开口,络戈便拍了拍她扶住自己的手,摇摇头。
宇文玄铮没有忽略这一细节,当即眼角一跳,强压怒火:“草原儿女不都是身强体健吗,怎么吹了吹风就病了?络戈王子一向勇猛强壮,怎么见了我们天昊的人就变得娇贵起来了?”
“宇文玄铮……”苏锦翎大怒。
络戈抢在苏锦翎前面:“八殿下是来教姑娘骑马的吗?”
宇文玄铮方记起此行目的,顿望住苏锦翎:“上马!”
可是苏锦翎正生着气,怎肯同他走?不过她也清楚自己若是坚持留下只能让宇文玄铮更加抽疯,万一闹起来,天昊和肃剌的颜面都过不去。
络戈看出端倪,笑了笑,嗓音微哑:“你们去吧,我也去父王帐中请安。”
宇文玄铮赶紧接过话:“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耽误大王子的事了。大王子,有病治病,若是再吹了什么风着了什么凉,可就不好办了……”
话音未落,大掌已经轻松将苏锦翎捉到马上,叱马远去。
苏锦翎回了头,但见那荻青色的袍子并着脚边的长影终化作一条几不可见的细线。
“看不出你倒是挺关心他的,这才几天啊?你是不是还有意留在这里当他的可敦呢?”
“宇、文、玄、铮!”
“叫我干嘛?我可不会装病骗傻丫头的同情!”
“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好去找他?”
“宇文玄铮,我,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