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隆隆,让人分不清是地面在震颤,还是心在跳动。
“王爷难道不想……”
那个位子……这么多年,他与煜王明争暗斗,与太子诸人虚与委蛇,为的不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怎会只说是“此生此世,唯你而已”?纵然是宇文玄苍,在许多的时候,不也是要先夺得那个位子,而让她守候等待?
他笑了,笑容映着浮光变幻,迷离动人。
“若说不想,是假的。握玺在手,掌控天下,是每个男子的梦想。然而天下之大,终是有无法把握的东西,比如现在,我能看到我在你眼中,却不知是否在你心里……”
牵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语气透着几分犹疑:“或许你的这里也有我的一席之地……”
深深望住她,深深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将来能否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只知道我能给你的,我所能保证的,只是这一颗心而已……”
胸口的震动透过掌心直传到她心底,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与那震动竟是同样的节奏。
“王爷,锦翎只怕有天终会辜负你……”
“我也会怕,怕烟花逝去后空留怅惘。可是一味担心尚未抵达的将来,便无心欣赏眼前的盛事,难道要留到以后来追悔曾经的错过吗?岂非又多了件憾事?况且,花开花谢,花谢花开,谁又能断言本王不能让这烟花盛放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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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烟花终是没有盛放一世,就连一夜都未能,因为就在宇文玄逸话音方落,就在他定定的看住她……她只见那双倒映星闪的眸子距离她越来越近……她竟是没有躲,自己也不知为何没有避开。
是天地间的烟花过于耀眼吗?是他的承诺胜过了烟花的绚烂吗?还是从脚下到心底的震颤让她无从反应,亦或是……她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微笑的唇角缓缓接近,她甚至感到那殷红的唇瓣轻轻点在她的唇上……
那一刻,心底炸起一朵亮过所有焰火的烟花,那隆隆之声盖过四围接连不断的欢响……
可是也就在这一刻,有个声音自远及近的传来,如利剑一般,划破了这场旖旎春光……
“王爷,宫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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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日,不见宇文玄逸身影。
王府一切照常,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
宫里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这简单的一句却可让人生出太多的想象。
天空本就波诡云谲,却是酝酿着,等待着。那突然吹来的风或许并不大,却有可能掀起滔天巨浪,即便在旁观望的人也未必能幸免于难。
她坐卧不安,已是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
她努力观察周围人的神色,却见所有人都一如既往的忙着自己手边的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连她也觉得镜中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同,唯有目光,总闪着不安,一丝细微的动静都能让她心惊肉跳。
她仿佛回到了龙翼军征讨洛城的那段岁月,盼望着,又恐惧着……
宇文玄逸七日未归,到底出了什么事?若真的再出政变,那么宇文玄苍……
“福禄寿喜……”
秋娥眼尖嘴快,叫住耗子般穿过庭院的福禄寿喜。
福禄寿喜眼珠一转,转到她跟前:“回禀王妃,那天栾城如今守得死死的,连风都吹不出来,小的自是也进不去啊……”
“有没有信鸽?可以……”
“这非常时期,若是有蚂蚁,出入都得搜身,何况是信鸽?现在一丝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人捕了风影让草叶砸了头。王妃有什么话就攒着等王爷回来一块说吧……”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王妃只需静等即好。而且王妃也需顾着身子,不要让王爷担心才是……”
看着福禄寿喜再次耗子般的远去,秋娥恨恨的跺了跺脚:“死东西!”
又扶住苏锦翎:“王妃,咱们回去吧。王妃在这里吹了这么久的风,就为讨王爷一个消息,可是福禄寿喜太可恶了。等王爷回来,王妃一定要让王爷狠狠修理这个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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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五,年便算结束了,府中的红灯彩绸已然撤下,只半化的雪斑驳的铺着,竟有几分破败。
那夜的旖旎依然如在眼前,可是被中途打断,总让她心里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秋娥,你在府中这么多年,王爷经常会像这样多日不归又无半点消息吗?”
“自是有的,只是……”
秋娥正在给苏锦翎斟茶,执青花瓷壶的手忽的一滞,望向苏锦翎……
她急急放下茶壶,跪倒在地:“王妃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