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祺泽回去,找自己不见,定会着急!出来之前也没留个字迹,哎呀,真是太大意了!
南进揣着信不知往哪里走,察觉到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前方的一个小饭馆里坐满了人。他抬头一看天,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见岳祺泽黑着一张脸坐在桌前的主位上。南进不敢对上他的冷目,关上门低声道:“三哥,我回来了!”
他也不说话,身上的威压欲重。在前世的时候,比这更重的威压自己都能受的住,可只怕岳祺泽真恼了!
“一早起来没多久,就有大批金兵过来搜寻。当时三哥正好又不在,我等了半天,实在担心,就出去找你了!”
“这意思是怪我回来晚了?要是没记错,我走的时候吩咐过你,你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准出去,可对?”
这吩咐两字一出,南进就知道是躲不过去了,说的再多都是狡辩。他行礼道:“是属下的错,请大人责罚!”
认错这么干脆,是觉得出门在外,不方便责罚吗?“回去自己领罚吧!”
“是!”这领罚什么啊?他没说清楚,到时可以躲掉吗?
“你出去这么半天都干什么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半天自己的心就没安稳过。“全城戒严,城门大关,说是进了奸细!”
他沉默了一会,就问道:“可吃过了?”
“三哥吃过了?”
“并无!”
“那我下去要些吃的!”
南进刚要开门,他就道:“不用了,咱们出去走走!”
“为何?”
南进本就担心住在这里不安全,躲都来不及,谁知他现在还要与自己一起出去招摇过市。
“大人,不,三哥咱们不能出去啊!”
岳祺泽眼睛一闪,也不着急出去了,慢条斯理道:“该买的丹参还没买,母亲正等着咱们回去过年,再不回去就该急了!”
“您一上午没买吗?”
岳祺泽如看陌生人一般看了他一眼,之后裹着大毛斗篷就要出门!南进暗恨自己多嘴,怎么遇到他自己就变笨了!
他跑到门前拦着,“三哥,这可不是出门的好时候啊!外面戒严,满大街都是金兵!”
岳祺泽见他不正常,就知事出有因,复又回到桌前坐下。“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这一个个的,都要靠谎言来维持。自己就是个说谎体,这辈子都离不开了啊!
“属下跟大人说过,曾在大兴府救过一个金人孩子。今天属下上街找你的时候,被他认出来了!”
说完这话,南进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
岳祺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想要狠敲桌子,手刚抬起就放下了。指着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后悔难耐。
不该带他一起出来!
南进知道给他闯祸了,心下惊惶不安。可自己不能放任自流,更不能失去他对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
“大人,咱们换一间客栈吧!我没有告诉他我住在哪里的,满城这么大地方,他不一定能找到的。”
要是有后悔药,自己定要吃上一瓶。现在不光怕阿克占松找上门,更怕自己的身份会泄露,为什么要出去啊!
这是自己做过最蠢的一件事了!
岳祺泽知道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必须想办法解决。
“你把事情经过一字不落的说清楚,不准有所隐瞒!”
“是!”
瞒了他的身份名讳,只谈了一厢情愿的友谊。如果有可能,我不愿对你说一句谎话。
“这么说,不只是一个人了,他们是哪里的兵?城外大营的还是这城里的?”
自己之前真是估错了他。
“是属下的错!”
“哼,你有什么错?你能耐啊,交友都能交到金兵大营里去了。南进,你说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他要是大发雷霆,自己还能放心些。可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似是相隔万里。
南进手指着天,郑重道:“大人,属下可以对天地起誓,绝无背叛之心!”
岳祺泽盯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让人摸不透看不清。南进的心都凉了大半截,还要努力维持表情不变。
“大人,如果属下真有二心,只要把你到来的消息透露分毫,你觉得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也许,我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你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只是此刻我动机不明,你没法交待罢了!”
他竟会把自己与金人混为一谈,要不是理智暂存,恨不得立时就撞死在他面前,以示清白!
“那我为何要自曝其短呢?”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大人要如何才会相信我?以死明志吗?”
那双发红的眼睛悲痛难抑,直直的凝视。只要自己有所表示,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用死来证明清白。
岳祺泽沉默了!
这里到处都是白鑫明的眼线,如果此刻更换住处,怕是弊大于利,反而会打草惊蛇,引人注意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似有一条条光线在自己身上穿过,生气被一丝一丝带走。蒸发。
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看了碍眼。“换上服饰,与我出去一趟。”
“是!”哪怕带我去送死,也是甘愿的,只求不要怀疑。
雪势有停止的意思,零星的雪花随着小风顽皮的吹在行人脸上,化成微不可见的一滴水,很快消失不见。
两寸厚的雪道被人们踩成泥浆,脏污不堪。
去药店中买了几株上好的丹参,又随便吃了点东西,南进就跟着他朝城门处走去。
“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一群人义愤填膺的朝守门将喊着,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别提这些人了。
这种情况放在平时也就算了!
明天就是除夕,天气又阴斯鬼冷,这都要活不成了,不拼还等什么。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汇集过来,守门将厉声道:“你们要是再不回去,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俺们的家都在城外,在城里无依无靠,天又这么冷,你想冻死俺们啊!俺们要回去!”
领头的人是一个中年人,他又瘦又矮,留着一撮小胡子。
要是没亲眼看见的人,根本就不相信这话是出自他口。
守门将满眼轻蔑的看着他道:“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是散还是不散?”
领头人也不想把关系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就求道:“军爷,俺们散了就都活不成了。俺们都是郊外的农民不是什么奸细,就放俺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