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那些流言蜚语确有其事,天子哥哥果然对父王心有怀疑?
长乐公主当然不会任性撒娇,去太后跟前告状,而是小心警慎地在欣安公主那边旁敲侧击,揣摩情势。
好在欣安公主态度一如既往,依然亲近友睦,这至少说明天子并没有阻止欣安与楚王府交好的示意。
可是魏桂贞却有些得意忘形了——康王被免职待察,这让魏氏一党欢欣鼓舞,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魏桂贞从母亲那里也听说了一些情势,居然自视为皇后的不二人选,渐渐就不将长乐公主看在眼里,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欣安不动声色地把魏桂贞的言行看在眼中,没有警诫,这更让魏桂贞眉飞色舞,以为父亲真得了圣上信重,将来势必把辅政王取而代之,富贵荣华唾手可得。
欣安转过身来,也只安慰晓晓:“阿贞就是那性情,妹妹可别介怀。”
于是晓晓便彻底安心了,为何?当然是因为诸多不合情理之处,说明别有蹊跷。
太后这头却正烦难,这日特地诏旖景来见:“是顺哥儿大婚一事,好容易,他才松了口,几个待选的娘子,我最属意的是姚学士的嫡女阿韫,却听得一些传言,说是……你家三郎对阿韫甚是欣赏。”
旖景轻笑:“姚氏阿韫因与晓晓交好,倒是王府的常客,三郎素来有几分矝傲,只因钦佩姚大人之才品,再兼阿韫的才学也很是不俗,故三郎待她也还客气,姐姐担忧的事,却是没有的。”
旖辰又是一叹:“这还是其中一层,我更担心的是顺哥儿会嫌阿韫容貌不敌那魏氏女儿美艳,而那魏氏又与欣安交好……我冷眼看来,此女品行似乎不好,心眼太多,可顺哥儿最近似乎与魏卿来往甚密,怕是更偏向于魏氏几分。”
关于皇后的人选问题,旖景的确不好多言,只劝姐姐:“若是担心有违圣意,何不与圣上直言,欣安也大了,定了亲事,她既与魏氏交好,对阿贞势必了解,姐姐也可与她商议。”
于是太后果然先问了欣安:“我见你近时与魏氏阿贞越发亲密,可是乐意她成你的长嫂?”
欣安的婚事议定,未婚夫也是世家子弟,三月后即要嫁人,眼下与她商量姻缘之事也属正常。
“母亲可别误会,女儿与阿贞交好只是表面上的事儿,那时年幼,喜欢阿贞嘴甜口巧,后来却也看出她有些跋扈刁蛮,又善搬弄是非,品行不佳,别说皇后,普通妃嫔都不够资格,阿兄贵为九五,娶妻更要讲究贤德,将来母仪天下的尊者,当然不能是轻浮邪恶之辈。”
旖辰听了女儿这话,更加坚定了决心。
魏桂贞的皇后梦就这么在她沾沾自喜时彻底破灭了。
可是太后却仍然担心顺哥儿的意思,儿子是她亲生,原本母慈子孝,可是天子年龄渐长,慢慢就深不可测起来,旖辰实在不知儿子心里究竟在打算什么。
太后正犹豫不决地提起姚氏阿韫,就有战报传回——
大隆先锋军已经攻破北原最后两道险关,直逼北原都城,大胜真真正正指日可待。
天子抚掌大庆,留下一句:“选后一事儿子遵丛母亲之意,不过那魏卿家中嫡女,儿子希望母亲允她入宫,为……暂定昭仪之位吧。”
于是不久,当北原国灭,昭康容被生擒的消息传回,举国大庆之际,又有一万众称贺的喜讯——皇后人选终于定了下来,“花落”姚家。
这消息当然让魏氏一党措手不及,却未待他们灰心丧气,魏氏嫡女被选入后宫一事也随之公布,简直就是一支强心针,让魏党重新振奋起来。
尤其圣上诏见魏父,格外意味深长——
“皇后之选,为太后决断,倒是委屈了爱卿。”
不委屈,哪里委屈?魏父喜笑颜开,深信天子对辅政王一党已存不满,奈何太后支持,不过,待天子婚后亲政,太后还政交权,辅政王再无倚仗,到那时,他才是名符其实的天子信臣。
辅政王若被清算,姚家更无倚仗,还怕女儿会屈居人下?
随着欣安公主出闺成礼,天子大婚便近在眉睫,这可是万众瞩目之盛大庆典,而得胜之师也紧跟回朝,一应功臣受彰封赏,举国上下喜气洋洋。
西梁王也派了使臣恭贺大隆君帝大婚,同时示意虞沨履行承诺,该帮助西梁彻底吞并北原西廷的时候了。
而在一片欢腾喜庆当中,临淄候夫妇的心情却十分焦灼。
因为被两人嫌弃打压已久的杜颂平安归来,且立下战功,竟被封为勇毅候。
虽然如此一来,杜挚袭爵已成定数,但魏氏却丝毫不觉庆幸,因为杜颂一旦得重,势必会施以报复,儿子就算得了爵位,将来也可能会被杜颂打压陷害,有这么一个威胁,她又哪里会觉得扬眉吐气?
于是心急火燎与娘家兄长商议对策。
回府之后,魏氏却又喜上眉梢了。
原来兄长早有安排,只待圣上大婚……哼,且容那小儿猖狂几日,到时待兄长除了辅政王与席志,大权在握,杜颂最多也就是个空头爵位而已,日后有的是机会将他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