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心望了眼此时已然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住的河面,艰难的咽了口。
我冲她一笑,眨巴眨巴双眼,然后将一只脚踩到河面厚厚的积雪上探了探。
惹得桃心尖叫,“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胆小的桃心连忙将我往岸上拉,一张小脸瞬间吓的略微白。
我白了她一眼,掰开她的手,干脆疾步到河面上,双脚踩了上去。
“公主!”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桃心的脸随之变得苍白。
然而我却朝她轻松一笑,稳稳的站在河面上,顺势还走了两步,“瞧把你吓得,这白灾闹的河面早就冰冻三尺了,哪里还能掉下河去?”
桃心满腹狐疑的看着我,十分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尖探了探,直到脚下触碰到坚硬的河面时,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来。
“可是公主,你来这是想做什么呢?”
我“嘿嘿”一笑,从河边捡了块小半拳头大的石头。
“还记得在宫里的时候,有一次父皇过生辰,太子哥哥为了让大家新鲜一下,特地请了个说书的先生进宫,那先生的学识渊博,又能说许多天南地北的趣事,自打那时候开始啊我就特别喜欢听那个说书先生讲故事,父皇为此还特地请他常留宫中呢!”
“可是,说书先生和这冰起来的河面有什么关系?”
我抬起眼皮瞄了眼越加困惑的桃心,抿唇一笑,“说书先生当然是和河面没有关系,但他曾给我说过的一段故事倒是让我记忆犹新。”
“故事?”
我稍点头,蹲下身以手里的石头扒开了河面上覆盖着的厚厚积雪,继续道,“那个故事说的是一个流浪儿流浪到极寒之地,饥寒交迫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对他施以援手,就在他百般绝望之际,目光不经意扫到了远处被冰冻起来的河面,他当即便想到了一个能免受饥饿折磨的办法,但实施这个办法有风险,如果不成功的话说不定还会葬身于此,可为了能生存下去他又不得不兵行险招。”
“那是什么办法?”桃心听着故事似乎来了兴趣,一时也忘了自己当初追问的初衷了。
我笑笑,朝手底下努努嘴,“办法就是这个!”
桃心低头,顺着我的手指看到了被我捏在手里的石头,扒开了河面上厚厚的积雪,正一点点的凿着光洁的河面。
“这是什么办法?”
“冬末天寒,鱼儿上来换气或是捕食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冻在这冰层里,不得动弹,那流浪儿就是靠着胆大心细,为自己谋取到了这一线生机。”
这么一说,桃心讶然了片刻,然后脸色骤变,急急将我从河面上拉了下来。
“公主,你这是想效仿那说书先生故事里的人?”
“有何不可?”
“公主,你疯了?那说书的故事都是编出来的,怎么能相信呢?况且,你自己也说了,那流浪儿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这么做的,就说明了这是有很大危险的不是吗?”
我笑笑望着桃心急得红扑扑的小脸,敢情这丫头关键时刻这么聪明?
但此时我只是挣开了她抓住我手腕的手,继续往河面走去,“不试试怎么知道?”
“公主!”桃心见我仍然固执的往河面而去,随即转身就走,“我去告诉太子殿下!”
“你给我站住!”好家伙,还学会告状了?
为了我这计划能平稳进行我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桃心,如今的江北你也看见了,遍地没有一粒粮食...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我们初来此地尚且等得,可那些灾民却等不得,多一秒恐怕就有人会饿死在这场白灾里了。”
“可是...”桃心转身,面上带着犹豫。
我连忙继续道,“是,殷临浠是被派来赈灾的,但他也不是神仙,不能使这场白灾悄然而退,更无法凭空使得饥肠辘辘的灾民饱腹,但现在有这样的一线希望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说罢,我低头蹲下,开始凿起了被冰冻的河面。
桃心则面色凝重的默了许久,然后从河边拾起了一块石头,学着我的样子凿了起来。
我欣慰一笑。
终于...
“公...公主,凿到...凿到了!”桃心在我身边突然又惊又喜的出声,并捧着一条小拇指般大小的鱼伸到我面前。
我朝她点点头,那妮子立即双眸亮晶晶的将凿到的小鱼视若神明般贡了起来。
随着她的兴致高了起来,连同手下凿冰的劲儿也大了好几分。
然后,我们二人一来一去的,也不知道这样干了多久,只觉得手下越火辣辣的痛了,我才回眸望了眼身后凿到的那寥寥竖条鱼儿...
又瞥眼瞧瞧双眸冒着绿光干劲十足的桃心,谁能想到最开始缩缩尾的人,现在倒是干的最风生水起了。
我无奈一笑,转而低头继续凿冰,这时脚下却突然咕噜咕噜的冒出了两个水泡?
怎么回事?难道要裂了?
我正准备从冒出水泡的地方挪开步子,身体却猛然失去重心...
接着耳边响彻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声,“公主!”
我的身体随着掉进了冰窟窿里的瞬间,迅被寒意包围了。
而冬水极寒,刺痛我的每一寸肌肤就如一把把寒冷的利刃直往我的身体里钻一般,那种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真是无法形容的。
只感觉寒冷如刀的水正通过我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不断的往我身体里猛灌着,迅地绞痛着我的心脏。
我奋力往上拍打着双手,身下却像是有人抓着我的脚脖子往底下拖一般,令我动弹不得。
最后我只好绝望的看着头顶那狭小的冰眼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到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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