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房中灯火摇曳,南知意觉得自己躺了很久,久得眼中的泪水都泛了凉气,“莲心,伺候本宫回院。”
天月将白,周衍之捂着脑袋醒了过来头痛欲裂,那个人偷跑不说,还把自己扔在池边睡了一夜。恍惚间记起了昨日亲昵旖旎之事,伏在低处抬着那双浅眸含着波潋望着自己,当下冷了脸色,他一生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现下不知如何处理心中那不喜不忧的情绪。
江儿端来热水,缓缓注进浴桶,“公子,水温合适吗?”他红着脸只看着水流,让自己不去在意公子一身的痕迹。
“正是合适,啊,舒服。”叶烟行背着江儿伸了个拦腰,泡了热水浑身酸痛都减缓了不少。
江儿站在后面,手心泛着薄汗,昨夜不放心自家公子,怕他迷路了乱闯,惊扰王妃娘娘吃苦头,便原路折回。发现叶烟行的时候却被巡夜的侍卫挡路,远远躲着看到公子离了亭子,钻进竹林,想着公子支开自己原来是要去泡水池,那自己也不用着急,慢慢等着几波侍卫离去,从公子消失的地方探了进去,看到两人双双倒在池边,王爷赤裸半身的拥着身下褪尽衣物的公子,肢体交缠,惊得还未站定便连忙捂着眼睛退了出来,匆匆跑回侧殿。并非震惊与两名男子姿态亲密,而是惊讶于这两位男子在一起怎是如此般配和谐。
今日朝中,太后一派坚持要立连城府郡守陈墨白之女为后。周衍之苦笑不得,陈墨白是元善太后堂兄,所思所图路人皆知,他也不加阻止,只道婚姻之事虽是国事但也是皇帝的家事,全由皇帝定夺。前阵淮南一带涝灾,太后和她的好堂亲可是给自己添了不少乱子,那些私吞筑堤款项赈灾粮饷的证据多得能埋住眼前的少年天子。大周皇室凋零,他自是最关心这唯一的侄儿,早朝之前已经贴心的送了几份给皇帝。
周扶风捏紧手中几份罪证,听着朝堂上属于自己一脉的大臣尽数相求皇帝立后,铁青着脸无可奈何,在群臣面前自是无法说出他们荐上后位的人是罪臣之女,只得挥手说立后之事重大还需考虑几日。
已经无心去听堂下朝臣禀告,示意太监宣了退朝,回御书房路上不住想着皇叔真是可怕,今日不阻立后落了个贤明为群臣称赞,还顺便让自己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
周扶风看着眼前的明王,朝上碰到的苦头忘得干净,忙问:“皇叔,叶公子近来可还好?”
周衍之往奏折上盖玉玺的动作顿了顿,轻瞥皇帝一眼,“嗯?皇帝都要成婚了,不关心自己的皇后,来操心本王府上的人是要做什么?”
“皇叔明知朕的心意,如此推脱,不如直说皇叔想要些什么?”周扶风确是沉迷美色,正是这番迷恋他更知道要换得所叶烟行需要的代价。
“皇帝莫要胡言,本王怎么会存此种心思。”
“皇叔不妨直言,无谓的试探只会叫朕等得失了耐心。”
这话说得周衍之面色一寒,“如何?皇帝难道是要从本王手中抢人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贵为天子,皇叔还是记了礼法的好。”
周衍之把玩着手中的玉玺,在周扶风的眼前松开手,任由玉玺落到绒毯之上,“哦?”
周扶风被这举动吓得一时未稳住身形,连忙遣人去看玉玺是否有损。
“你们可知,昨夜王爷歇在双环池了。”
“当是知晓了啊,王爷的事我们什么不知道啊。”
“天未白时独自从池子离去的侧殿那位公子可有人看到了呢?我听说公子走的时候衣着凌乱,脚步虚浮。”
“怎的没人与我说这最重要的一事,这下糟了啊。”
“何事?快说道说道。”
“那掌厨的是我家舅舅,公子刚入府的时候,他未放在心上,真以为是凶犯,送去的饭食都是不新鲜的,所以害得公子那几日水米未进。后来方总管特意嘱咐了之后才上的新鲜果食,这可怎么办啊。”侍女焦急不已。
“哎,这可真是出事了,还不快些去通知你的家舅,男子被宠幸本就伤身。快送些进补的,现在正是讨好公子的好时候。”
“是了是了,我这便去。”连忙谢过小跑而去,留下几名侍女嬉笑的交谈着。
“今后多去侧殿走走吧。”
“姐姐说的是呢,其实公子是真的模样好看,莫说我们,现下连王爷都迷住了,当是一身荣华了。”
莲心端着药一脸狠厉的站在墙后听着几个下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随即转身而出,“你们在谈论什么?主上可是你们能私下多嘴的?”
“莲心姐姐好。”几个奴婢纷纷收起笑意,“我们在谈论院中花草,未曾有谈论主子们的事。”
“是的,我们没说什么的。”低垂下头,藏住满是惊恐的表情。
“没说什么?我在对面都快听全了,你们还是老实交代为好,不然我禀了娘娘你们的议主之罪,拔了这长舌扔出府外,看你们今后怎活。”
莲心在王妃面前得势,即使不伺候身前王妃的脾性她们也听闻知了一二。若是她有意引导,自己就算不死今后也难以在王府活下去了,只得把那些听来的话全数说出,看着莲心愈发变差了的脸色,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可有欺瞒?”
跪在地上的侍卫吓得浑身僵硬,“奴才说的千真万确,未有虚假。”
“退下吧,此事莫要再四处宣扬,私下议论主子可是死罪,若是再有流言传出定要治你死罪,多少命都不够往里面搭的,知道么?”
“奴才知道了,不会再有了,奴才告退。”说着退出了房间,心道自己如此倒霉,那日何止一人,整只巡逻队都看到了,是那个嘴碎的把自己推出去了,真的害死人了。
莲心看着主子不说话,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南知意笑了,那笑意看得莲心脊背生寒,“叶烟行,咱们走着瞧,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那日之后,公子就一直缠着自己说些王爷的故事,可自己只是区区一介仆役,那能知晓主子的事情,只得将一些事情翻来覆去的说予他,也不见他生闷,听得津津有味,看似神情专注,却不住的发出痴痴笑声。
自己真是一刻闲不得,不然又要被拉着说道明王的事情,那些话都是闲时听各院的唠嗑听来的,老管事喜欢倚老卖老,总把明王的事迹挂在嘴边,可这些都是小事,说上几次便无话可说了。
“我的好公子啊,江儿真的没有故事可说了,放过江儿吧。王爷尊贵,我们这些下人哪敢多议论主子啊,即使有人知道也不会传出来的,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