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别再望着车窗了,已出了普雅地境了,再怎么不舍得他也不会追来了。”
叶烟行扒着窗苦苦看着车后,天地一色,全无那人身影,“我是真的放不下他,心中喜欢得不行。”
苏慕知偏头看向盘腿坐在一旁,闭眼调息的莫言,“是了,若是要与相公分离,我亦是不愿。哥哥可是真爱极了这凡人?”
“爱极了。”叶烟行浅笑着垂下眸子,轻柔的抚上小腹,“他待我好,慕知,我不悔。”
“也不知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药,如此爱惜他,哼,慕知真真是讨厌那人得很。”
“他看着就是一尊冷面煞神,独独为我温柔体贴,他我今次分离虽是不愿,但即是能换一生厮守,也是值了。”叶烟行看着妹妹忿忿的模样,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慕知,这里有我和他的孩儿,日后见了他别再这般不悦了可好?”
“哥哥,可是说真的,莫要言笑,此事很是严重。”苏慕知面色一凝,转头看向同样震惊的莫言。只见那人目不转睛得盯着自己腹部,眼中满满都是期待,一时恼怒,“你这人在看何处,把眼睛闭上,不许再看我。”
“兄长,我这一归落霞不知何时能出,是否看不到这孩儿出世了?”
“是,若是不能在短期内有所突破,见到这孩儿时恐怕都是青壮。”叶烟行也不委婉,实话直言。“休要与我讨价,不能留下,快些回去。”
叶烟行不住叹息,“慕知,兄长如今自身难保,你心中也了牵挂,莫要再沾惹红尘是非,和小道士安心求仙道。你向来聪慧,兄长为何引你一见冬来自是有数。”
“慕知,兄长不愿一别便是永隔,还望你惦着这两份羁绊收了心思。”
苏慕知不言,绞紧手指不去应了兄长,拉过自己相公双双对着叶烟行行礼。
车中刮出一阵微风,车夫一惊,连忙回头,只见车帘微起瞥见驾中美人安详的倚靠着软榻小眠,面容温和亲善。
周衍之顾及叶烟行和不稳的胎儿,临行特意嘱咐不可赶路,队伍一路保持警惕,走得很慢无妨只求安全。
叶烟行一路除了吃就是睡,偶尔队伍停下打理饭食的时候,江儿陪着他慢慢在周围走上几圈,舒张筋骨呼吸新鲜空气。
“公子,今日走得够了吧,陆大夫只说随便走走。”
“够了够了,大家回去吧,不用跟得这么紧,我不会离你们很远的,你们多歇会儿吧。”看着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转身回道篝火边,看着锅里翻滚这的草菇。
江儿端着小锅里炖好的滋补汤药送到叶烟行手边,看他皱着眉头就知道这汤腻味了,被嫌弃了,刚想取出酸梅罐子,就见他捧过药汤,轻轻吹着小口小口饮完了整碗。
“江儿,梅子。”说着接过罐子捻出一粒塞进嘴里,解了油腻,“还是有些想吐,不过对他好,什么都忍了。”
“公子都懂就好。”江儿俯下身子低声对着叶烟行小腹说,“虽然不知道小世子听不听得到,但还是想说,希望小世子要多多安分的待在公子肚子里,不要叫您难受。”
叶烟行伸手拍了拍眼神的小脑袋,笑得不行,“真是傻的,胎儿现在只是一点点,就如你拇指般大小,怎会听得到你的话。”
途径近洲县城时,发现已经不像初到时的颓败荒凉了,拉住身边人询问都说绿洲里的妖怪不见了,几月没有升起绿烟了,人们都往这儿走过,通商贸易恢复了。
江儿偏头看着公子,见他静静望着绿洲,神色看不出喜忧。也是,绿洲里的大老虎要渡劫了,现下没了踪迹也不知是死是活,应该是有些担心了。
掀开帘子发现那座寺庙门前一名白嫩的小和尚无聊的点着瞌睡,想到腹中胎儿心下喜欢,喊停了马车,说要进寺中祈福。
众人本就要在这县中休整,便派了人跟着叶烟行进寺中祈福,其他人去采买物品。
小和尚见这么多人站在面前着实吓了一跳,连连引着他们进庙中。叶烟行虔诚跪在神佛面前,潜心为周衍之和腹中胎儿祈福,保佑他们一生无恙诸事平安。唤来主持添下香油钱,为他夫他子点一盏长明。
老和尚站在他身边,闭眼叹息,“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烟行示意他人不要跟上,走到寺庙内角,听到主持开口说道:“本是天命,不燃长明亮。一番别离,静待再生续。”说完伸手召过小和尚,便不再招待回了禅房。
那时叶烟行不甚理解主持话中深意,历尽苦楚终是把话记在心头,成了生而活的期望。
江儿走上前扶着叶烟行,疑惑不已,“这寺庙好怪异,竟然不收香油钱,也不为香客供点长明灯火。”
“无妨,我们走吧。”说着从江儿钱袋里取出几枚银锭,投进了捐善箱。
一行人在这小城宿了整晚,风雪沙中行久了,现下挨了床铺松了警惕,人都睡得昏沉,梦中都满溢着甜香的气味。
车辆慢慢行驶着,江儿总觉得这几日有什么不同,可却说不上有什么变了。
叶烟行慢慢在周围散步,回到篝火边时,在看锅中滚着不少没怎么见过的食材,闻着很是甜香,唤来江儿询问,江儿也是一脸茫然,喊过伙夫,他也只是笑着说山野里的食材,贵人少见,不过都传着对身体好,也不敢给上头送,就自己吃了。
主仆二人皆是恍然点头,随即说着也想尝尝,伙夫取来碗碟一人盛了一碗。叶烟行吹凉汤面,小小喝了一口,只觉得里面有些味道让人十分熟悉可又记不起是在哪里尝过。
谢过伙夫便回到车上正用着午膳,突然回忆起了那份莫名的味道,是龙舌草特有的鲜甜,当时在王府尝到的是爽口小菜而非滚热羹汤,故而未有及时想起,可为什么这里会有龙舌草?这草不是应该...。
思及此处,掀开帘子命人传唤伙夫到他车驾前。不一会儿,车夫低声回话,说人到了。江儿撑起帘子便被一阵白烟迷了眼,车中二人沉沉睡去。
车夫冷哼着看向周围的人,“就这几日都忍受不住?哼,若不是还有备有计划,你们真是死不足惜。”
在场的侍卫浑身一颤,纷纷下跪求饶。
“起来吧,到了地方再收拾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大部队和我赶路,留几个机灵的把那些痕迹给我处理好了,别再出了纰漏。”
“是,大人。”
日夜不休的马车飞驰在初春里,主仆二人被困在车间,每日除了断去补品,也给饭食汤水,虽是待遇差上很多,但起码能看出是不要他们性命。叶烟行见领头人看着他的目光未有善意,却也没有丝丝恶意,猜想仅是听命于人,真正的幕后主使还藏在后面。可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凝聚仙力,连最基本的法术都施展不出,若是那主谋对自己不利如何是好。一阵熟悉的昏迷感袭来,叶烟行尽力睁眼却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马车停在金碧辉煌的宫城前,车夫看着眼前的侍卫统领,撕去覆在脸上的面皮,露出本来面貌,取出宫牌,带着人进了宫殿。
叶烟行醒来时,发现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人,小路也不在边上,浑身无力心下不安也无心去看周围的富丽的摆设。
门被推开了,浅浅的光华投进屋中,叶烟行眯着眼去凝神去看。一只小巧的莲足踏了进来,是女子?
那女子脚步轻盈,很快便走到自己面前,叶烟行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前明王妃南知意。她自周衍之被毒杀学习明王府后,被人带走,即是在此,那此地便是荒国宫殿了吧。这人眼中毫不隐藏的炙热恨意,真是可怕,叶烟行不由得暗自苦笑,这下真是落到不得了的人手里了。
“公子醒了?舟车劳顿可是困乏了,不过还是用些饭食吧。”
“谢谢王妃,在下确是有些饿了。”叶烟行腹中适时的空响了一声。
听得耳边笑意,女子拍手,随后你女侍从鱼贯而入,“我命人备下不少精致可口的膳食,就等公子醒来呢。”
两人说着双双入座,举筷而食,也非叶烟行心大,能把他虏到行宫定是知晓他已无反抗能力,生杀随她。即是如此,何不顺着主人家的念头来,也免得惹人不愉快自己和不知在何处的江儿吃苦头。
南知意气色比在王府好了很多,人也丰润起来,面颊带着浅浅的潮红,叶烟行看着她轻浅的笑了起来。
“为何发笑?”南知意疑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