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珝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千百转。
水天宫
郑贵妃安静的在满室纷纷扬扬落下的光中,那风韵犹存的身姿如同一尊雕像矗立着,在红笺下,提笔挥墨的素手芊芊将笔长久的顿住,凝眉细思,连听到萧清珝何时回来时候重重踏开的脚步声也不理。
萧清珝见燃了一半的烛火,敛眉上前一步闷闷的喊道,“母妃。”
郑贵妃听到叫唤,幽幽的吐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悠悠的将笔搁下,抬眼看了一眼萧清珝,眼神复杂。良久,将红笺下的字迹妥帖的折好安放,缓缓的将眸子垂下,声音温雅的道,“皇长子的侧妃有了身孕。”
“我以为你应该慰问我舟车劳顿,以及路途的凶险。”萧清珝眼神略有委屈地望着郑贵妃,心里头却在回味着郑贵妃说的话。
“呵,你信上写的不够细腻吗?”郑贵妃顿了顿,“人都见着了,你怀疑我眼神不好吗?何须多此一举再问一遍。”
萧清珝深深的怀疑母妃的理解有些偏颇,短暂的沉默之后萧清珝很快的接上的话。“嗯,有了身孕。”
“你不能有点危机感吗。”郑贵妃踱步,冷冷的道。
子孙后代永远是杀不完的,随便扯上一些血缘的,都可以被扶上去当皇帝呀,作傀儡。
算了,没血缘的也要防,比如乱臣贼子。
人家不过是一个侧妃怀个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皇叔那一脉的那些潜在的毒瘤都未清。”萧清珝眼神犀利,渐露锋芒。
“假如……”郑贵妃低低的叹了一声。“你父皇叫你上战场……你又是生不出儿子的。”
萧清珝皱着眉一遍遍的思量,这么长远的吗。
“那以后再动手也不迟。”萧清珝弹了弹手指,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母后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萧清珝从小被灌输了思想,以当上皇帝为己任。
这条路上有多少的石头,荆棘,滚雷和风雪,早已深知。
“你们恐怕都得要排着队上战场了啊。”郑贵妃扶着脑袋,皱着眉头,话语落的掷地有声。“此次初春的北伐,你父皇会带上主动请缨的皇长子和被推荐上去的七皇子。”
萧清珝佛开覆额的发,望着自己的影子发呆,然后关心的问道。“那么我呢?”
“听到的消息是听候派遣。”郑贵妃道。
“哦。”萧清珝漠不关心的应了一句。
郑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眼光刚落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带上了怜悯。
目送着母妃离开后,萧清珝举着灯笼站在玉阶上,将心思深深的藏起,目光沉沉的看着素朴夜色中,刹那间嘴角绽出一抹微笑,讽刺自己天真的想要看清看那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的刀枪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