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容易专注在一件事上,每天从5点打到6点,虽然一个人也并不无趣。反而,他爱上了这项运动,也有迫不及待在下次篮球赛上让人刮目相看的欲望。
青春年少的身体有无限可能,比起那些晚上上网白天睡大觉的人来说,他起早练习篮球,让他更骄傲自豪。
他总是高人一等,他这样认为。
那天他突然半夜三点有了打球的兴致,就偷偷带着篮球往操场走去。
操场的左前方是食堂,食堂的外面有一个洗碗水槽。平时寄宿的学生也在那里打水洗漱。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人才是。
可是他却听见哗哗的水声,月光暗暗的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水槽前干着什么。
他突然心头一紧,将篮球往背后收了收,不会有鬼吧?
禁不住内心的好奇,他还是走了过去。
等他走进,他才敢确定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生不是鬼,而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用冷水冲洗过。现在是冬天,他打篮球的时候都会觉得冷,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又用冷的刺骨的水冲了头发,一张脸冻得通红,而且还有些浮肿。
她人在瑟瑟发抖,可眼睛却防备的盯着他。
他认出了她是张央姳。但他对她的印象一直是安静的,恬淡的坐在后排的女生,成绩中上但不足以威胁自己。是班上少有的乖巧女生,也是平常男孩子们讨论的焦点。
他盯着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对视,便开口问:“你在干什么?”
她似乎没打算瞒他,只是安静的陈述:我过敏了,痒的难受,用冷水冲冲可以暂时压制住这疼痛。
“你不冷吗?”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不冷。”央姳紧紧抱着双臂嘴硬道。
她都抖成什么样了还说她不冷,庹栉风有一点可怜她,也有些不理解:“那你干嘛不去看医生?”
“我,我这没事的,白天就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睡了,我也不好去打扰老师吧。”她有些局促,似乎在掩饰些什么。但他不知道。
他继续说:那也不能这样吧,天亮了你就去看看吧,去医院开点药什么的,不然这样太吓人了。
央姳咬了咬下唇,她对他说不出我没有钱去看医生这种话。他们虽然是同班同学,可在这之前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现在是很脆弱,可是他并不是她的什么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用了,我好多了,我去睡了。”她苦笑着一步步往女生宿舍走去。
庹栉风呆呆的看着她离去,忽然觉得她的背影苍凉而倔强。倔强到在用所有力气伪装。
他失魂落魄的打了两三下篮球便觉得没兴趣,他始终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为她。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冷血。
他出去买早餐的时候顺势跑到了药店,向医生询问过敏了要买什么药。半夜会起红肿,又痒又痛的那种。
医生看了看他,很认真的说:那要看具体的病情了,如果不严重吃点药就可以,如果很严重就得找到过敏原云云。
他想应该不是很严重吧,便问医生买了些过敏药。
然后他跑到教室,装作不经意的去后排转转,顺势把药扔进了张央姳的课桌里。
他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就是怕别人误会。
他所在的这所乡镇中学是出了名的校规严厉,教学文风封建野蛮,体罚学生更是稀疏平常。
而在众多的校规面前,禁止早恋就排在第一位。
前几天有对情侣约会被发现,校长亲自找他们谈话,男女双方都在全校面前被批评,男生更是可怜,头都被按在了垃圾桶里。
反抗是有的,不过反抗的学生基本都会被退学,要么被老师们联合起来打到服气。
后来做了律师的庹栉风想到这些都还是会气愤,完全是一些毫无法律知识的流氓教育,但在当时已经习惯这些粗野教育的他们来说,大多都是逆来顺受。
不过俗话说的好,越是压制的东西别人就越好奇,越会去做,据他所知,班上还是有好几对在进行地下恋情。
而且处于青春懵懂期的他们,对于男女生之间多一点交往都会被认为不同寻常,他不想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