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没想要得到什么回答,只是看着倒计时莫名就觉得心里很慌,也不知道这这种慌是来自哪里,所以就想着要说一些什么话来缓解一下情绪,就跟留遗言差不多,留下自己想说的,不需要什么答案。
在路边停车的时候,方西乔还是不忘说出他的答案:“想过很多次自己没生病的生活。”
想他没生病,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爱意,只是没生病就不可能遇到他的“爱意”,又何来表达。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佛家的因果循环都是有道理的,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就是会失去一些东西的,只不过看得失之间是否足够平衡。
看你能否寻找到那个平衡点,生一场不可治愈的病,遇一个很爱的人,他心里没什么不平衡的。
因为活到百岁,也未必能寻到这个人。
“我也是,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些自己没有生病的生活。”严月点头笑了,然后下车等着方西乔。
两人一路说话到KTV内部,后来喧闹声渐起,又默契的都不说话了。
推开包厢的门,只看到张明那一车的人到了,方西乔和严月刚坐下不久,陈语和白正那两车的人也先后来了,麦声、伴奏声、人与人扯着嗓子的交谈,让包厢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五彩的灯有些晃眼睛,方西乔和严月都有些不适应,其他人倒是很快嗨唱了起来。
陈彩还是有些害羞,被陈语推搡着上前唱歌,但是摇头不敢唱歌,然后她又被自己堂姐给推搡到了方西乔的身边坐着,方西乔的另一边坐的是严月。
方西乔往严月那边稍微挪了挪,与陈彩之间保持着一拳头的距离。
陈彩是个害羞的人,但只要聊到了法律那她就是个话匣子,所以立马就和方西乔笑着聊开了,聊自己现在很多的工作疑惑,她研究生毕业却做着法律助理,还是为本科生做助理,她心里很不平衡。
“学历重要,实践经验也很重要。”方西乔耐心解答,他当年也是这样的疑惑,这疑惑是所有应届毕业生的,“你的一生还很长,这么急躁只会把自己的工作做成‘豆腐渣工程’,上法庭实战和书本上的那些知识可不一样。”
陈彩认同点头:“确实,我第一次作为助理跟着律师上法庭的时候,心里紧张又害怕,不过如今跟着上了几次就好了很多,要是我直接上去做讼诉律师的话,我可能会吓死。”
方西乔笑了笑,然后就看着站了起来去接过张明手中话筒的严月,前面的那块屏幕上放着的是朴树《白桦林》的mv。
十六秒的前奏过去,严月粉唇微张,歌声缓缓流出,所有人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这首歌,似乎是想要从这首歌里寻到一个故事。
方西乔翘着腿,手放在腿上,目光始终追随在五彩灯光下的女子,女子就像是这个故事的旁观者,可她又像是这个故事的亲历者。
“‘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
在死前,她喃喃地说,‘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严月把最后三句词唱出了一丝的喜悦,去找天堂找心爱的人,对于故事的女主人公来说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这是严月的理解,可方西乔觉得女主人公其实应该另寻他人,这是去战场的男人主公心里希望的。
“你很喜欢这首歌吗?”严月落座回方西乔身边的时候,他问出了口,他记得严月的手机铃声和闹钟铃声都是这首歌。
严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即使灯光昏暗又五彩,可依稀能看到她脸颊的红色:“我妈小时候总跟我讲苏联的故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有了一点苏联情结,我爸当年就是因为我妈唱苏联歌谣好听,然后就娶了我妈。”
“我生母也喜欢唱苏联歌谣。”方西乔恍神,“她说那个年代只有死别。”
严月目露笑意:“如果小时候我们两家就住在隔壁,那可能会是最好的邻居,我妈说宁愿死别也绝不生离。”
“严月,走吧。”
方西乔还没有能和严月多说一些话,白正就站起身走了过来。
方西乔的视线轻轻落在旁边人的身上,他见到严月也笑着起身,拿起外套跟着白正往外走。
严月和白正临走前还特地去跟陈语说了声,陈语看着他们两人的眼里充满了疑虑和打量,不会是真像张明所说的那样,这两个人早就看对眼了吧?
“走吧走吧,我可不敢拦着。”陈语打趣着挥了挥手。
那扇门被严月拉开,方西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门开,门又合,他收回视线,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