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后宫里的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尔虞我诈的,惊心动魄的,悲惨可憎的,什么样的事都发生过,太后从一国之母一路走来,见多了后宫里的悲喜交替,但这些事她不想跟沈悦兮说,她喜欢她天真的模样,她又不在宫里,就让她一直这样单纯地活着罢。
沈悦兮却听的入神,“那前朝嫔妃们呢?还在宫里吗?”
“有些没有子嗣的,在宫里残喘度日,有子嗣的还好一点,先皇驾崩之后,她们得以出宫,去自己孩子的封地里颐养天年,算是好去处了。”太后说道。
沈悦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悦兮就是太好奇了,这个性子怎么也改不了,在宫外让儿臣带她去花楼看看,在宫里又要儿臣带她去各处职馆看看。”赵正过来打断沈悦兮和太后的对话,佯装责备。
“她要看你带她去看便是了,你自小在宫里长大不觉得什么,岳溪才进宫两次,自然对一切都好奇,去吧,带着岳溪四处看看,皇宫里这么大,她也就去看过御花园。”太后还是护着沈悦兮。
“谢太后。”沈悦兮笑嘻嘻地对太后屈了屈膝,然后看了看赵正,故意道:“还是太后疼我。”
赵正顺应沈悦兮做出无奈状,而后带着沈悦兮离开了福寿宫。
出了福寿宫,沈悦兮四处看了看,“皇宫真的太大了,我还真的是打心底想去宫里各个职馆看看,该是跟外面的不大一样吧。”
“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人多了些。”自小在皇宫里长大的赵正,并不觉得皇宫有多神秘。
“七爷您曾看过民间疾苦吗?”沈悦兮忽然幽幽问了句。
沈悦兮像,赵正是个王爷,生于皇家,自小便一路锦衣玉食至今,对于民间的苦可能见的不多吧,所以他才会觉得皇宫里的一切和民间的没有不同。
赵正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民间疾苦,他是知道的,但是亲眼见到的属实不多,京城的百姓的苦跟京城外百姓的苦还是不一样的,遇上灾年,死的死,逃的逃,辗转飘零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些,他是知道的。
见赵正不语,沈悦兮道:“我从边疆一路逃回来,历经波折,见过那些遭遇水灾的地方,田地住宅都毁了,大水导致的疫情肆虐,百姓能逃的逃了,有的逃到半路死在路边,也无人掩埋,就那样暴尸荒野,也见过那些饥饿的人们分食同类……”
这话题太过沉重,赵正停下脚步,看着沈悦兮。
“人的肉很嫩,也很香。”沈悦兮看着赵正,又说了一句。
赵正的心一紧,“悦兮……”
“人要是饿急了,没什么做不出来。”沈悦兮嘴角涌出一个残忍的笑。
赵正知道沈悦兮这一路定是艰险不易,却未曾料到她竟经历过这般地狱之事,她如此美好,上天却待她如此残酷。
“悦兮,苦了你了。”赵正心疼地将沈悦兮拥在怀里。
有过路的宫人见了这画面,慌忙低头,说一句“给七王爷请安”,便匆匆走过。
而赵正与沈悦兮在宫道上相拥的事之后很快便传开了,宫中没什么新鲜事,这件事不但新鲜还很香艳,尤其是那些宫女们,说起这个大都羡慕沈悦兮,得七王爷如此宠爱,不负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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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带着沈悦兮没有先去浣衣局,而是去了书堂。
书堂是皇子公主们读书的地方。赵正和沈悦兮在书堂外面停下,守在书堂外的宫人想进去通传教书的太傅,被赵正制止了。
在书堂里,太傅最大,便是皇子也需遵守书堂的规矩。赵正不想因自己的到来而扰了书堂清净。
赵正跟沈悦兮说起他小时候上书堂的事。最有趣的便是他当年太傅的女儿合喜嫁给他做了侧妃罢。
“如今教书的太傅还是您的岳父吗?”沈悦兮问了句。
赵正摇了摇头,“合喜嫁到王府的第二年,岳父便被调去了藏书馆,专职为宫中藏书分类,摘抄,保管。”
沈悦兮了然地点了点头。
是了,所有和赵正有关联的人,都不再担重职了。安沛全之所以还在丞相之位,不过是出卖了亲生女儿换得了皇上的信任,人啊,在巨大的权利和利益面前,亲情友情爱情有时候都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