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不鸣拿话一激再激,有点血性的汉子没一个忍得住的。言淮义跳了起来:“比就比,要立生死状是吧?走!”
他率先跳上观兵台,回头对跟着自己来的那些旗总说:“兄弟,我要是死了,我家里人帮我照顾着点。”
谢不鸣也跟着跳上了观兵台。
叙旧、王沙、徐勇和赵一奇四人都挤到了前面来,忧心忡忡的看着谢不鸣。叙旧年纪小,兜不住话,眼圈都红了:“伍长,咱们不比了不行吗?”他瞧见谢不鸣面容秀气说话可亲,心中着实很有好感,言辞间很是维护她:“我们就认输了,不跟他打好不好?”谢不鸣自然摇头,他又说道:“伍长,你家里人呢?你好歹也告诉我们一声呀。”
“放心吧,我死不了。”谢不鸣傲然一笑。
这话说得言淮义心中不舒服,也跟着叫道:“你死不了,难道我就死得了啦?兄弟不用给我照顾家里人了,看我不一刀切了这杂碎!”
话语未落,他已拔刀扑向谢不鸣。
逞论刀法,谢不鸣自然不会认输,真正的阿不刀法极好,一路上给她的指点都是临阵对敌的杀招。沙场将士学到的刀法,用在战场上还可以,干净利落,可若是单打独斗未免就流于下等。
未过十招,谢不鸣一刀挑落了言淮义的刀,再一招,她手里的刀就落在了言淮义的脖子上,只要言淮义再往前一步,必定血溅当场。
言淮义怒目而视:“要杀就杀,别指望我会低头。”
“你以为我不敢?”谢不鸣冷笑。
眼角余光中,终于瞧见何成明和另外几个人快步出现在营门口,她就更足了底气。今天这一刀,她是死活都得劈下去的,否则,日后在这军营里,多的是欺辱她的人!如今何成明等人来了,定然不会真让她杀人,但有了这个气势,在赤字营二营,她就能站稳了脚跟,求得一个清净。
谢不鸣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刀,往言淮义的脖子上砍去。
“住手——”
“阿不,别胡来!”
言淮义见谢不鸣的刀举起落下,早已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迟迟等不到刀落,耳边却听见了混乱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将他往后一扯,他重重的摔下了观兵台,抬起眼来,观兵台上只站着谢不鸣一人,外围却又多了三四个营官。
何成明铁青着脸,看着谢不鸣缓缓收刀,勃然大怒:“阿不,你怎可将刀砍向自己的战友?”
“生死状立了,生死勿论。”谢不鸣仍旧是盯着言淮义,语气冷酷。
何成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多大的事儿,还能闹到立下生死状的地步?
跟着何成明来的赫然就有赤字营营长林思图,他料不到自己刚将人送到赤字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脸色也不好看:“怎么一回事,好好的,干嘛跟自己人动起手来?”
他目光如炬,冷冰冰的扫过谢不鸣,落在言淮义等几个旗总身上。
都是他手下的兵,哪个是什么德行,他多少有点清楚。方才在城门外同谢不鸣遇上时,他冤枉谢不鸣是细作,谢不鸣惊慌的求助罗良,在林思图的心目中,谢不鸣就不是一个会主动挑事的人,故而起因一定出在这些旗总身上。
几个旗总纷纷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言淮义也不敢吭声,他在新兵里横,但是在营长跟前,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赤字营有五个营,如今在陈明关里的是两个营,还有三个营编在堰塘关内。在陈明关的两个营中,二营是缺了新补,营官在带人去石头城时就已殉国,这一营的营官没扶持,由林思图代了。但每个营又有两个屯,算起来,这里言淮义的长官就有四个了,还别提屯下的队正。他怎敢造次?
反而是谢不鸣,初生牛犊不怕虎,见林思图问话,便硬声说:“不是我想动手的,是他们寻衅滋事在前,侮辱我在后。”
“侮辱你?”林思图蹙起眉头。
谢不鸣道:“他骂我是娘们。我堂堂七尺男儿存于天地之间,生是带把儿的,死是有名的,可不是他嘴里没用的娘们!”
虽然她的确是个娘们,且还是一个独身闯龙潭虎穴绝不无用的娘们,但当着这些人的面,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
这种时候,她只有将这两个字对自己的侮辱成倍的夸张放大,才能足够引起人的重视,再也不议论这件事。
林思图听罢,侧头问言淮义:“是不是这样?”
“兄弟们就是开个玩笑,说了他两句,哪知道他就当真了?”言淮义倒是会做人,马上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身后的几个旗总连连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