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夫人放水洗澡,还有,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菜蔬,熬些清粥,再弄点水果来。”张副官不愧是赫连曜贴心的小棉裤,事事都想到他心里头,这些日子跟着李程这个棉坎肩在身边,赫连曜没少给捂出痱子。
雪苼梳洗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好请的老中医也来了。
看了之后也说没什么大病,就是身体虚弱旅途劳累导致的,开了几帖药好好调养。
赫连曜送老大夫出去,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黑盒子递过去,“老先生,麻烦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老中医打开一闻脸就变了色,“少帅,这等东西赶紧丢了,怪得不夫人气血两虚身体虚弱,都是给这个东西害的呀。”
“你确定?”赫连曜黑眸如古井深邃,堪堪敛住了杀机。
老中医慨叹:“自然是确定的,这是青楼里姑娘们用的避子药,药效倒是厉害,但是太过伤身,常服用的都不能再生育。以前醉生楼的红夫人曾经拿着药房让我给她丸制这药,因为太过伤阴鸷,我给拒绝了,但是这股子麝香味我一闻就闻出来了。”
“好,我明白了。老先生,至于该怎么做,你明白吧?”
老头吓得忙作揖,“少帅放心,老夫定然不会乱说。”
“张副官”等老中医走后,赫连曜喊了一声。“去醉生楼通知红姨,就说雪苼回来了,邀她一叙。”
张副官一愣,少帅一直讨厌夫人跟红姨混在一起,但因为红姨在夫人在困难的时候有恩情,而且当初的醉生楼也是他把人给丢去了,所以才不说什么,但是这个主动邀请也犯不上呀。
见他还在犹豫,赫连曜皱起眉,“还不快去。”
张副官立刻让人去请,没有很长时间,红姨就来了。
大热天儿。红姨穿了一件浅金色香云纱旗袍,露出的光胳膊上带着一只碧青玉镯子倒是有几分普通妇人的端庄。
自从认识了雪苼之后,醉生楼里姑娘的衣品都蹭蹭的上升,不再追求穿红挂翠的俗艳,反而懂得颜色和自身气质的搭配,红姨叫阿红喜穿红,现在却很少定制大红的衣服了。
她听说雪苼回来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她一直不认为雪苼能走的了。赫连曜是谁?他是雪地里的孤狼森林里的猛狮,怎么会让雪苼逃出他的五指山。
她兴冲冲的来找雪苼,倒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给带到了赫连曜的面前。
赫连曜坐在黄梨木太师椅上,等红姨一进来就沉下了脸。
红姨吓坏了,她会察言观色立刻给赫连曜跪下。
赫连曜把小黑盒子扔给她。“看看里面是什么?”
红姨一看吓得心都凉了,她赶紧给赫连曜磕头,“少帅,这是我们醉生楼的避子药,当初夫人从我们这里拿的。”
果然,她就是不想生他的孩子,就跟她不想嫁给他一样,她虽然爱他,却更爱自由。
红姨看着他不善的脸色,结结巴巴的说:“少少帅,您不要生气。当初夫人去要这些药的时候,她是被逼着……您二位感情没有现在这么好。现在不一样了。您看这药就剩下三粒,她要是想再吃早就问我拿了,因为我跟她说过要提起准备,现在看来,她大概不想吃了。”
“这药吃了会不孕?”
红姨脸白的跟纸一样,“是……”
赫连曜好看的剑眉锁在了一起,过了片刻,他对红姨一挥手,“去看看她吧,但是今天的话一个字都不准到了她耳朵里,否则我让你在云州消失。”
红姨忙跪谢,然后抹着冷汗退出去。
赫连曜把小黑盒子捡起来,他沉思着,最后还是会决定放回原来的位置。
只剩下三颗,他想赌一赌。
红姨见到孱弱的雪苼吓了一跳,雪苼看到她额头上的红色也吓了一跳,“红姨,你撞到头了?”
红姨心说还不是给你男人磕头磕的,话到了嘴边就改成了“就是,撞你家南墙了。”
雪苼哈哈大笑,“我们家的南墙在哪里?”
红姨道:“听说你病了,现在看来精神还不错。”
雪苼摇摇头,“是真病了,我也太没用。拖累了他一路,现在虽然看着好些但是全身乏力,我觉得我是不成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雪苼你才几岁,红姨我这等人尚且苟延残喘,你这么尊贵的身份更要好好活着。”
雪苼问她:“夜来香筹备的怎么样了?”
“快了,再有些时日就开业了。正好你回来,我害怕请不到有头脸的人物呢。”
“到时候我会让少帅帮着安排的,但是事情你要多吃力,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说我这次走从你那里拿走了不少钱,就顶了股份了,以后我也不想做了。”
红姨没想到离开这十几天雪苼的变化这么大,以前她可是野心勃勃的想做云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现在倒是不看重钱了。
红姨是个爽快人,她拍着胸脯说:“你放心,该扣的我扣下,该给你的我一分不会少。”
俩个人聊着,小喜来叫吃饭,因为有用糯米蒸的甜糕便叫了红姨一起吃,赫连曜不在。
雪苼问小喜,“少帅呢?”
小喜一脸的不高兴,“去燕回园了。”
雪苼淡淡的嗯了一声看起来没有不高兴,她拿起筷子对红姨说:“看着都很清爽,我都有好久没吃青菜了。”
红姨知道她是当着外人不愿意表露情绪,便问道:“你回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雪苼放下筷子,“也没什么具体的打算,我就想把弟弟抚养长大,别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红姨于心不忍,多高傲的一只天鹅呀,愣生生给赫连曜折断翅膀养在家里,但如果没有傅雅珺,他们倒也是一对璧人。
吃完饭红姨便回去了,小喜这次把憋着的话全说出来,“夫人,您不看到家里的东西都换了新的吗?是少帅砸的。您不见了他太生气,看来是很在乎您。但是人没了着急,人一回来他就去燕回园,这到底什么意思?”
雪苼摇摇头,“算了小喜,赫连曜他自己会处理,我走了这段时间云州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小喜一听立刻八卦起来,“自然是有的,听说莫凭澜的那个如夫人何欢儿,差点给坏人玷污,连孩子都没有了。”
“什么?”雪苼紧紧抓住她的手。
当初离开云州,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长安,明明知道她在莫凭澜手里。自己却她一个人不管,她这次回来也是经过细想自己冲动了,怎么可以把长安留在虎穴,现在看来,果然是出事了。
“那现在呢,现在何欢儿怎样?是谁敢玷污她?”
小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在说是长安小姐干的,她也怀孕了,是怕何欢儿的孩子跟她的争家产。”
雪苼冷笑,“家产?本来就是莫家的东西管他们俩个人何事,这帮人,唯恐天下不乱。”
“可不是吗?还有比这更难听的,是说您的,说您偷了少帅的钱跟人跑了。”
雪苼这些都已经想到,她人回来了,就有可能再说她是给赫连曜抓回来的吗,但是流言这东西总有散的那一天,就当听不到好了,她现在最想去见一下长安,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莫凭澜肯定不会让她见,她还是要找赫连曜想办法。
但是赫连曜现在在燕回园呀,她怎么跟长安陷入一样的境地了?
不,她和长安还不一样。赫连曜起码是喜欢自己的,但莫凭澜却不同,他是狠起来能杀了长安的。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为长安的处境担心,有些等不及了,她站起来对小喜说:“我们去燕回园。”
小喜愣住,“夫人您是要去找少帅吗?”
“嗯,要不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要去砸场子。”
雪苼扑哧笑了,“幸好是这个,要是胡妈一定以为我是去看傅雅珺……胡妈。”
提到这个名字雪苼心里一酸,她自始至终都恨不起胡妈来,就像一个孩子恨不了自己的妈妈一样。
小喜知道她难过,“夫人,胡妈还留下些东西,要不您先看看?”
雪苼一愣,胡妈出事后她太过悲伤又急着离开,真没去看过她的遗物。
“好,我去看。”
小喜打开了胡妈的房间门,她屋里很简单,除了一把梳头的梳子和几根发簪什么都没有,所以雪苼出事后从来没想到胡妈是被人用钱收买的。
她这一辈子都过得清苦,却对钱没有什么要求,能糊口就行。
小喜翻开她的被子,从里面摸出个东西,“夫人,您看。”
雪苼的手指抚过那块圆圆的玉牌,这不是她去玉坊仿照自己真的做的假玉佩吗?怎么会在胡妈手里。
雪苼拿着回房去看,自己的假玉佩一块都没有缺少,而细看就发现了俩者的不同,胡妈的这个小更像个腰牌,似乎是证明身份的物件儿。
雪苼细细看着,发现玉佩上有个小篆字,看着很熟悉。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了胡妈在死的时候手臂上就是有个类似的印记,所以说这一定是她所在组织的信物吗?但是为什么他们的信物会和自己的玉佩那么想象?
雪苼如坠迷雾,她觉得四周都是网,而她被困在网中央,这种滋味让她无法呼吸,她急于见到赫连曜。
抓着小喜,她苍白的脸色很吓人,“快点,去燕回园找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