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住在哪里?”阎卓朗再次逼近了半步,面色有些沉。
“付子然朋友的公寓,”她倒也不怕如实回答,末了又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容颇有些讽刺的意味,“既然你能够找到这里来,说明早就清楚我的行踪了,现在又来假装问什么?”
她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令阎卓朗也轻微地愣了一愣,也不浅不淡地弯起了唇,“我的确是知道。”顿了顿,他闭了闭眼睛,语气妥协了一些,“你刚做完手术,在法国休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我会给你安排别墅和私人医生,等你住够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心中明白这或许是阎卓朗那样桀骜的人对她最初的最后一点让步,但裴冉此时却出奇的坚持,“付子然已经给我找好了住所了,我不想再搬了。”
她如今只潜意识地想要逃离一切关于阎卓朗的人事物,即使知道不过是无劳之举,却还是执拗得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低头。
付子然……又是这个人物。阎卓朗只觉得额头隐隐有青筋跳动,心中无缘无故泛起的那股愤怒是他所陌生了,在滞愣许久以后,才反应过来这真是传说中的嫉妒。
这个男人已经把她从自己身边带离过一次了,难道还想永远把她留在他身边么?
他阎卓朗决不允许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
哪怕他没有说话,裴冉都已经觉察到了这个男人此刻心中的挫败,只张了张嘴,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只听得一把清雅如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半个货架后响起,带着些许责怪和笑意,“裴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怪不得我刚才在附近的熟食区找半天找不到你。说起来啊,你要是在这里走丢了,我就要人生第一次去动用商场广播了。”
眼见得阎卓朗的面色在听到这把男声后又沉了几分,裴冉又是脑中一闷,只觉得整个大脑都轰隆隆的响着,仿佛被人信手丢了一串鞭炮进去,彻底混乱成了一片。
怎么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了……
直到完全绕过那个货架,付子然这才看清站在裴冉面前的那个男人,不禁收敛起了几分面上的闲适愉快,语调也沉了一些,“阎先生。”
“付先生,”陡然杀出个不速之客,阎卓朗俊朗的面上恍若被千年冰霜笼罩,然而在凝滞了一会儿后,那色泽淡薄唇边却莫名勾起了一抹冰凉的讽笑,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手,语气平静却字字带刺,“不知道你随随便便拐带别人妻子,是什么喜好?”
他将手中选好的酱料放在了裴冉面前的购物车里后,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回答得很是不紧不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的结婚典礼似乎并没有办完。”
这样极戳中痛点的一语既出,阎卓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就连裴冉也是一呆,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神色如常的付子然,轻轻地皱了皱眉。
据她此前对付子然的认知,他是甚少这样在人前锋芒毕露的,更何况眼前站着的还是阎卓朗这样气场强大的男人。
或许,她对付子然的了解,并没有她此前想象中的那么多。
放在身侧的拳头乍然收紧,又很快一点点地松开,阎卓朗嘴边噙着的笑容加深了些许,看起来却染上了几分狠戾的味道,“好巧,我这次来,正是为了带她一起回去的。劳烦你这些天以来费心费力,照看我的未婚妻了。”
“裴冉,你想回去吗?”付子然并没有正面回应阎卓朗的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裴冉,见她始终咬着下唇不作回应,也只是了然一笑,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向了阎卓朗,“阎先生您也看到了,裴小姐看起来好像并不想要回去。既然您作为她的未婚夫,是不是更应该尊重她个人的意愿呢?”
阎卓朗的眉心微皱,看向低着眉的裴冉,神色有几许松动,“冉冉……”
恰在此时,付子然又不紧不慢地添上了一句,“这段时间里,裴冉还就交给我照顾,不劳阎先生担心了。”
虽然听起来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然而此时在阎卓朗面前说出,无疑沾染上了鲜明的挑衅意味。
就连裴冉此时也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付子然他分明是知道的,这样的话语只有可能激起阎卓朗的怒火,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哦?由你照管?”果不其然,阎卓朗因为这句话而缓慢地偏过头来,像是一头雄狮刚从慵懒的午睡中缓缓清明过来,从喉咙里溢出的声色沉得可怕,“我是裴冉的未婚夫,你又是算是她的谁,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这样说话?”
付子然拧眉,张口刚要反驳,就已经被一边的裴冉拉了拉袖口,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彻底凝滞下来,三方面对面僵持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