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倾从长信宫里出来后也顾不上欣赏整个长乐宫的美景,心里念着昔日的好姐妹,她怎能无忧呢?荆倾知道皇后不好惹,是个厉害的角儿,芸何秀月在永巷肯定是会吃不少苦的,她想到这些不由得叹了口气,于是加快脚步回鱼藻宫了。
荆倾拿着药包和食盒来到戚夫人所住的大殿,几个宫人站在一边随时候命着,戚夫人身体微恙,就在榻上斜躺着,微闭着眼睛。旁边伺候戚夫人的珍儿看见荆倾回来了,就拉起幔帐红帘轻声对戚夫人说:“夫人,荆倾姐姐回来了。”
戚夫人慢慢张开眼,头往殿下看着,脸上出现一丝新颜,看见荆倾正往这里走来,戚夫人抬起手向荆倾招呼着,叫她快点过来,荆倾亦是加快脚步。
珍儿也赶紧下殿去接过荆倾手里的东西,“荆倾姐姐,把东西给我吧。”
荆倾礼貌一笑,伸出手递给珍儿药包,特别嘱咐着,“珍儿,你先去把这些药熬一下,然后端来给夫人吃,记住是小火,半个时辰就好,记住了么?”
珍儿和荆倾待在一起惯了,早就把荆倾当做亲姐姐一般,顽皮的点点头,接过药包,“荆倾姐姐放心吧。”
珍儿拿着药叫了殿里几个宫人就出去了。荆倾看着珍儿出去了,又拿起手里的食盒看了看,想了想,将食盒放在一边的几案上,然后快步走到戚夫人身边,露出两个人早已心灵相通的微笑。
“办好了么?”戚夫人撑起身,拉着荆倾的手迫不及待的问。
荆倾谨慎的环顾了一下大殿,似有隐情,戚夫人立刻明白了,扒拉开帷帐朝那些宫人说:“你们下去吧。”
“喏。”宫女们全部退下去了,大殿里只剩下戚夫人和荆倾。
荆倾压着声音正色道,“娘娘,我们猜得不错,果然有人在您的饭菜里下东西。”荆倾往戚夫人那边倾了倾,脸几乎要挨着戚夫人。
戚夫人依旧有些怀疑,但闻得荆倾此说,又觉得此事定不简单,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脸上凝重的表情又出现了,遂而又紧张的问道,“荆倾,你找的太医可靠么?”
“绝对可靠,是洪太医,他已经替我们做了许多事,不会有问题的。”
戚夫人略加放心的点点头,全身好像也放松了似的,呢喃着,“那就好,那么洪太医查出饭菜里下的是什么东西么?”
良久,荆倾嘴里沁出两个字,“尸回。”
戚夫人面有疑惑,诧异地看着荆倾,她不明白什么是尸回,但她一听和‘尸’有关,就觉得很恐怖,大惊失色的问,“尸回?什么东西?听起来那么恐怖。”
荆倾却一笑,轻轻握握戚夫人的手,又重新坐了坐,“娘娘不用怕,尸回是一种草,四季都是绿色的,从不开花。”
戚夫人听得半信半疑,正色追问,“那它和饭菜有什么关系呢?”
“尸回草应该是无毒的,只是捣碎后和我们吃的油一融合,它就会产生轻微的毒素,人吃了只是觉得肚子难受,因为只产生轻微的毒素,所以人只是会疼一小会。”荆倾给戚夫人往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把从洪太医那儿听来的全部告诉给戚夫人。
戚夫人心里恼火难耐,又泛起了愁容,放开和荆倾拉着的手,就下床了,荆倾扶着她,“小心。”
戚夫人心中正疑惑着,很难理得清整件事情的始末,面露难色的摇摇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妆台边,透过梳妆台,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不时来了一股子气,右手‘啪’的一下重重拍在妆台上,恼怒着说:“到底是谁要害本宫?如若有一天真相大白,本宫定不能饶她。”
荆倾看着生气的戚夫人,她叹了口气。
戚夫人猛然转回头,“荆倾,你锁定了谁?”戚夫人眼神笃定,她猜荆倾一定知道。
荆倾嘴角动了动,郑重思索了一下说,“尸回草只在两个地方种着,一个是太上皇居住的栎阳宫,一个便是……”
戚夫人迫不及待的追问,“一个是什么?说。”
“一个便是管夫人住的临华殿。只是栎阳宫甚远,那里的人没有理由害娘娘。”
戚夫人吃惊些许,果真是管夫人。管夫人平时活泼可爱大大咧咧,在别人眼中只是个无甚忧虑的小女子。自她和赵子儿在成皋灵台时被刘邦宠幸后就顺利的被带回关中了,见到了貌美倾城的戚夫人,几天几月下来,她和赵子儿就败下阵来,输给了戚夫人,戚夫人闭月羞花之貌,掌控皇帝之能力都令管夫人有些怨恼,原来还和戚夫人客气的相互行礼,之后常见刘邦夜寝鱼藻宫,管夫人便将气撒在戚夫人身上,再也不对她客气的行礼,再往后连见也不想见戚夫人了,常常去赵子儿和石美人那里说谈,几乎半年没有踏进鱼藻宫。戚夫人多少有些知道管夫人心思怨恨自己,也曾劝解刘邦去临华殿看看管夫人,刘邦数月未去,倒也有些想念管夫人,便去了临华殿,却不知何种原因,管夫人令刘邦当时大怒,没有坐热屁股便怒气冲冲的出来了。此后再没去过临华殿,就是戚夫人怎样劝,刘邦一想起管夫人当日对他,便横下心来依然不去,如此便过了几乎半年时间,甚是叫管夫人心生怨恨,也只是错误的怨恨戚夫人,而对刘邦则是稍加埋怨。管夫人从此更加怨恨戚夫人了。
戚夫人知道管夫人怨恨她,但是没料到恨她到如此地步,怎么也会觉得心悸和吃惊,心中叹息着妒忌的危害性竟能摧毁一个原本单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