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薄夫人那里出来,管夫人甚是有些恼火。婵心跟着她跑了鱼藻宫又跑了金华宫,想着她便要就此回去,没成想管夫人又向赵美人宫殿的方向而去。婵心不明白管夫人为何如此急切的找皇帝,管夫人却是脚步利索的行如带风一个劲儿的往那里奔,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
婵心赶紧跟上去,秋末冬初的夜间最是寒冷,婵心脸蛋冻得通红,每呼吸一次都会看见白气从嘴边往后飘去,只觉得凉飕飕的寒风穿透衣衫灌进来,整个躯体一片冰凉,走不多久就搓搓胳膊取暖。见管夫人一声不吭疾步走着,婵心搓着双手打着冷颤问,“夫人,岫岩公子的事,明日也可以向皇上说,如何大半夜里顶着寒风找他?宫里这么大,一个个找下去岂不是到了明早么?”
管夫人铁着脸坚定道,“不能,我与皇帝说这事儿本就有干政之嫌,想必皇帝知道我会找他说这事,他才会躲着不见我。他有时间躲,我没时间找他,等到弟弟去了雁门的时候,他也就不用躲了,我也就不用找他了。只是那时候什么事情都已晚,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不然,他会一直躲到弟弟上任才会见我。”
“既然夫人这么说,我倒觉得皇上一定去了皇后那里。”婵心继续搓手说道。
管夫人一听这话,脚底‘唰——’的一下停住了,默然思忖婵心的话,想来果是有些道理的。皇帝想去一个管夫人害怕的地方,那便是皇后的寝宫。转身看了一眼婵心,恍然大悟般眯起眼睛碎念一句,“他这样躲我。”立刻又高声一句,“去长信宫。”
立刻甩起宽袍大袖回转身子向着吕后所住的长信宫而去。婵心一听管夫人要去皇后寝宫找皇帝,顿时把她吓一跳,身上的汗毛都要起来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原地发愣。婵心对管夫人说皇帝在长信宫,只是说出事实也是叫她知道就好,暗示她这是皇帝故意躲她才回去皇后那里的,没成想她还去皇后寝宫找,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心神不安的竟也忘记什么是寒冷了,豆大汗珠儿唰啦啦往下流,待她想着如何劝解管夫人的时候,管夫人已经走了好远,被风吹起的风袍隐约飞动。
赶紧追上去,顾不得主仆礼仪,跳在官夫人面前拦着,一把拽住管夫人的衣襟惊慌失措忙道,“夫人不能去。”
本来就讨厌婵心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她这样着急忙慌略带威胁性的要求自己,便也顾不上婵心的无礼,顿时面容一沉眼神犀利愤怒的直逼着婵心。
婵心这才恍然大悟的觉察到自己的无礼在先,忙歉疚的放开拽着官夫人的手,管夫人顺势抖抖自己的衣衫,清了清喉咙,白了婵心一眼微怒道,“以后注意分寸!”
婵心歉意的给管夫人低头弯腰赔礼,“夫人,刚才的无礼婵心不是有意的。”
管夫人睇一眼满是愧疚的婵心,急切的往长信宫的方向瞧一眼,意不在追究婵心的过错,着急道,“此刻不说这个,速陪我到长乐宫。”
话罢又急匆匆走掉,婵心口水一咽壮着胆子又手疾眼快抢到管夫人面前,两手一张拦着她面带慌张坚定道,“夫人三思,长信宫是皇后之宫,本来皇后就不满夫人和戚夫人霸着皇上,如今又明目张胆的去长信宫找皇上,皇后会更加怨恨您的,夫人请三思。”
婵心说的不无道理,管夫人心下顿时一咯噔,有些后怕起来,张着的嘴巴里白气若现,眼神里重新被惶恐占着。她的确害怕皇后,要不是婵心拦着,怕她又要冒冒失失的犯错误。
管夫人抿紧了嘴巴,白气全部从她的鼻子里呼出,顿时两条眉毛如同挤在了一块儿,都怪自己被这件事给紧张糊涂了,眼眸百无聊赖的往远处看着。在夜晚远处的宫灯之下安安静静站着的只有值班的士兵,偶有巡逻皇宫的巡兵走过便再无其他,一切萧萧肃肃的。想着哪怕自己去了长信宫,皇后和皇帝也睡下,想着自己若是进了长信宫,也不一定能见到皇帝,皇后的下人们也不会为自己向皇帝通报。平日里皇帝去的最多的地儿就是临华殿和鱼藻宫,她们当然也帮着自己的主子吕后气不过,长信宫的人是帮着皇后的,皇帝好不容易来一次,岂能叫一个微不足道的夫人占了皇后的便宜,岂能叫一个夫人就把皇帝从皇后的寝宫里叫走。不管怎么说,去长信宫是肯定见不到皇帝的,且会碰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