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未央宫前殿回来,刚过拐角便远远地看见戴青领着两个宫人正上台价进太子殿,太子不前,站在离太子殿不远的楼阙下看戴青意欲何为。两个守卫询问戴青何事,戴青说皇后吩咐让给太子送过来一些衣物和点心,还说随后秦太医就到了。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丝毫未听说太子生病了,手执戟拦着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叫戴青进去。戴青冷脸重申一遍是皇后吩咐的,敢拦皇后身边的人是无视皇后。于是,两个守卫撤离,准备让路叫戴青她们进去,正迈了左脚,刘盈走过去叫住她,“戴青——”。戴青扭头一看是太子,暖洋洋的一笑,撤出左脚赶紧下一步台阶行礼,“太子长乐……”话未说完便想着太子不是生病了么?这是从哪里回来?戴青方愣着,刘盈扶她起身,问戴青何事至于大清早的就过来太子殿。戴青如实呈禀。刘盈点点头叫人接下她手中的东西,对她说,“秦太医无须过来,本宫已经好了,方才去上林苑跑了一圈马。告诉母后无须担心。”戴青当真的浅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
刘盈上了台阶进大殿去了,留戴青在原地,看着落落生风进大殿的刘盈,戴青倒是失落极了,以为刘盈不想见她便低头立于原地略微伤感的抠起指甲。
“进来吧——”已走进内殿的刘盈朝戴青喊道,许是觉得三番五次不给戴青面子内心有愧,也许是自己就要走了,要旁敲侧击的叫戴青好好照顾母后,于是这次叫她进来了。叫宫人拿了张席子给了戴青,戴青笑盈盈的谢了刘盈边熟悉而利索的坐在了刘盈对面。方坐下,内殿的宫人端上来饵羹,本来是给太子的,刘盈转给了席子上坐着的戴青,“你喝。”“啊?”戴青惊诧的‘啊’了一声,没敢想太子将饵羹给了自己,委婉而又兴奋的接过,对刘盈浅浅的笑了笑,从未有过的感动使得戴青有些不敢相信。浅浅小抿三口微笑着瞥了瞥太子,却发现他笑容之外划过一丝丝愁容,心不在焉而又一言不发的放眼殿外。戴青放下饵羹,简单的擦了擦嘴角,问太子遇到何事,可以和自己说说,也可以找皇后说说。太子敷衍的对她笑了笑,称没事,只是学的累了而已。戴青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劝刘盈日后要多出去走走,刘盈也笑着答应了,自咐这次的确是要外出走走了。
戴青喝完饵羹,不经意间又将内殿四处看了看,依旧看见四角摆着开放的紫荆花,此时开的正绚烂多姿,可爱的花骨朵一簇一簇的,惹人怜爱。戴青看的入迷,起身走向东北角,蹲下身子闻了闻,对太子笑了笑,“殿下甚时候也喜欢上满条红了?花儿开的好美嘞。”太子惊诧,唯恐发现什么,伴着有些尴尬的笑应了应声儿,点了点头,忙转了话题,“母后最近好吗?我也没去朝拜她。”
玩弄着花骨朵的戴青伴着开心之气点点头,“还好,就是老念叨殿下,说是殿下身子骨不好,一到冬天就受不得半点冷。”吕后这样惦念他,知道刘盈喜欢什么点心、喜欢什么衣服、喜欢什么游戏、还知道他冬日不能受冻,夏日不易熏香。刘盈想着母亲对自己的好,如今就要去贺兰了却从未了解过母亲的喜好,刘盈愧疚的低下头,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欣赏花骨朵的戴青不经意间一瞥太子,见他低着头良久不语,且面露怅容,戴青这才发现自从自己进来太子殿,没有见过太子开心的笑过。没心思看花看其他了,回到案子边关切的问太子究竟遇到何事,为什么觉得最近太子怪怪的,也很少去朝拜吕后。戴青再三逼问,刘盈三缄其口。刘盈不想戴青再问,于是只得立刻换了冷脸面,推说自己还有事要做,面容严肃的叫戴青赶紧离去。戴青由不得说完话就被太子刘盈轻拽着衣角出来殿外,戴青诧异而埋怨的盯着刘盈,咬牙睇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跑下台阶奔着长信宫而去。
“戴青,照顾好母后。”身后传来刘盈急促宽洪的声音。
戴青只当没听见,和另外两个宫人急匆匆的消失在拐角处,消失在刘盈眼中。回到长信宫,吕后见戴青又是一副受气的样子,心想太子又不给她面子了,便笑了笑。对于戴青心中想什么,吕后并不想知道。叫戴青过来,吩咐她去把宫里所有的夫人美人叫去轩辕殿。戴青领命而去。
殿里,吕后凝眉沉思的来回踱步,对于北苑女子一事,她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些不适时宜,可是如果现在不除,日后生下帝裔再除可就困难的多。况且她也的确认为北苑女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高皇帝刘邦的,总觉得是韩信故意指使的,如果她真的搀和上韩信,那么这件事就已经从单纯的后宫争斗上升为复杂的政治间的斗争了。就单单对于这一点,吕后觉得一定要冒险除掉她。淡淡的熏香扑过面颊,眼神里闪现着阴鸷冷酷和杀戮,手指捏的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