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过一日,建成候吕释之便暗暗召唤了手下诸多人访问留侯去处,两日下来只得一消息便是留侯去往翠华山。吕释之闻听此话,当即瞪大了双眼,空空笑道,“嘿哟!这家伙跑得够远嘞。”口中沉吟半晌便高声喝令家卒极其门下宾客数百人,“随我往翠华山,见到留侯便立即截住。”家卒及其宾客见建成候有活儿帮忙皆欣喜,如此又可‘富贵’一番,未得欣喜半晌却都窘然,称其不识留侯甚个模样。吕释之摸着后脑勺沉思片刻便眼前一亮,大手一挥赫然下令,“管他甚个样,碰到个人便截了,翠华山高入云霄,寻常人谁去?只要能碰到个人,那便是留侯了。”家卒及其宾客莫有不憋住笑意的,建成候这番排除法着实有些可笑却很实用。家卒和宾客或者于秦时跟随建成候,或者于楚汉战争时靠着嘴力与智谋跟随建成候,或者近一年才跟随建成候。建成候自身智慧不多却喜欢学习战国孟尝君结交人士,依据他们的才能而任用,依据他们的才能和对自己的贡献而分发财物,颇得宾客对其拥护。
“谁先见到留侯者,某必大赏。”吕释之从腰间掏出一锭金高举空中调动士气。众人更是得赏一般精神矍铄起来,腰板挺直的不约而同一步前走,齐齐向吕释之拱手,声震殿宇,“效力侯爷,效力侯爷——”吕释之得意的先将手中一锭金按回腰间,食指直指屋门外洪亮一声,“出发——”。
众人皆身披貂毛风衣,或骑马或骑驴随吕释之策马南下翠华山。一个半时辰便已到达翠华山脚下,吕释之下马立于谷口仰望翠华山高峰环列,峭壁耸立,皆被厚实的冰雪覆盖,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出谷口,正正的扫过他们脸面,冻得吕释之等人打颤,忙将身上的貂裘风衣拽紧了。众人皆顶风步行上山,直至半腰中莫说一个人,一个野兽脚印也不曾见到,两旁峰壁对流风若似发狂的虎豹一样呼啸不止。除却寒冷,众人一路走来却也觉得这翠华山果真仙境似的,迎面的山阶呈坡度形而下,山阶雪未消,真若纯白带子轻盈挂在山腰,山坳里的林树站的一排排像极了威严的武士,那山坳旁更多一些深邃而呼啸着穿山风似的悠悠深洞,这便是风洞;越往上走便觉天然池子特别多,不甚大却小巧玲珑,有的竟没有被冰雪冻住,于严冬之中依然碧波荡漾,清若明镜。跨着崎岖阶梯而上二刻钟,眼前便是若从九天垂下来的巨大瀑布,倾泻数丈。
众人方沉醉翠华山的美丽,几丈远外却听到被风吹来一阵洪亮的浑圆歌调,“……头缠羊肚肚手巾哟,我出了门子访松乔;见得了松乔真人哟,指我迷津得长寿;砍柴回家兴匆匆,对着贤妻孝儿笑;爱上美丽的翠华山,九霄云外见老君……”那歌调欢快鲜明,仿佛将进山之后遇见赤松子与王乔两位真人,二真人对歌者指点迷津后,歌者回家对妻子儿女讲诉,歌者喜爱美丽的翠华山一生至死,灵魂归天后会见到太上老君。
吕释之方眯眼思忖歌者何人,一路没见个人,此时却听见一个雄浑深厚的声音从山脚处传来,吕释之当即眼睛一亮:莫非歌者乃留侯?不等吕释之吩咐时,早有宾客二人上了马对吕释之拱手道,“侯爷稍待,待我二人前去查看,逮了那人来见侯爷。”话音刚落,吕释之刚一点头,那二人早已‘驾——’一声飞奔而去。没过半刻钟,二人便架着一年轻男子来到吕释之面前,男子不明情况,颤巍巍的立在一干贵族众人面前哆嗦不已,吕释之打量一番男子并非留侯,便粗着嗓门问,“谁呀你?不搁家待着,上山嘛呢?”那年轻男子不知冻得还是吓得,竟然话不成句,“仆、仆每三日便、便上山砍柴,仆正背柴禾下山,哪、哪知过来俩人便架走了仆。”吕释之眯细着眼,不屑问道,“那你便熟悉此山了,最近可有一位仙风道骨之人入山?”男子蹙眉用劲一想便摇摇头,“仆未见。”吕释之与诸位宾客相视一眼,便又问,“可晓得此山中哪里适合居住?”男子又低头思忖半晌便眼前一亮,眼睛炯炯若透明光,“君家往上走至两刻时间,便会见到一个天池,天池旁修筑着老君庙,那里可住人。”
吕释之细细思忖一番,便从腰间掏出一锭金给了男子,且叫他带路去往天池。男子见了金便毫不犹豫的应下了,带着吕释之一干人便很快到达天池顶,宾客有人又出一锭金给了男子,男子捧着一锭金,对着吕释之等人一番痛哭流涕的感恩之后喜悦着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