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半信半疑的问戴青,“戚夫人真的去赵国了么?”戴青点点头,丝毫不露破绽。刘盈心中疑惑,明明记得那日荆倾急急忙忙的跑来找他帮助戚夫人,难道父亲担忧母亲残害戚夫人,便于那日已安排戚夫人到赵国?刘盈失落的小声嘟哝一句,“去赵国怎么也不来告我一声。”刘盈颇有些责怪荆倾的不辞而去,心怏怏的回去了。
戴青回去,便对吕后说石音华有意将戚夫人的遭遇告诉皇帝,幸被自己遮掩过去,只说戚夫人被皇太后送到赵国。吕后一惊,心中早已将石音华放在心患位置,又担忧她会百般寻找机会将戚夫人之事告诉刘盈,吕后不自觉的掐痛了自己的手腕,立即朝外大喊侍卫,“来人呐。”殿外立即有六个侍卫齐刷刷进殿,皆拱手听命于吕后。吕后吩咐他们道,“带人围了大夏宫和永宁宫,宫内之人不准踏出一步。”侍卫领命速速去了。
戴青问吕后,“赵子儿最无邪,太后为什么也把她的宫给围了?”
吕后睇一眼戴青,不答,转身回内殿。良久,戴青恍然大悟。
戌时,吕后刚用完膳,有人来报说戚夫人在永巷日日叫骂,永巷令每日鞭打她也不能使其住口,且自编歌言道,“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谁当使告汝?”吕后不言,脸色却渐渐冰冷,目中杀气腾腾,挥退了那人,吕后一夜愁思,辗转难眠。
翌日,吕后叫来一谒者,授其符节与一张锦帛诏书与他,使其即刻启程赴赵国召赵王刘如意进京。吕后由戴青陪着去了永巷,方走到永巷外廊便听见戚夫人哀怨的歌声,“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谁当使告汝……”一遍又一遍,听得吕后怒从中来,一脚踹开永巷门,正举鞭抽打戚夫人的永巷令见皇太后驾临便立即停手,赶紧率人下跪迎接。吕后径直走到戚夫人跟前,她早已一身破烂,头发没有,且容颜也老得认不出她就是从前那个玉净花明的戚姬,戚姬仿佛精神失常,眼神空洞而不停的摇着身子唱着那首哀歌。吕后忽然哈哈大笑,绕着不成人样的戚夫人转了一圈,讽刺道,“可惜到死,先帝也帮不了你。”说罢竟又痛快而解气的哈哈大笑,戚夫人失神的一直反复吟唱那首哀歌,似乎未听到吕后的话。吕后冷笑一声,俯身逼近她的脸庞,双目如殷隼似的盯着她,毫不客气的抬着她的下巴道,“子为王,母为虏……相离三千里,谁当使告汝?想如意了吧?哀家已经替你去叫了。”戚夫人一愣,止住唱歌,怒视吕后,憋着怒意恳求,“不要对他下手,他往日还是很孝顺你的。”戚姬的语气掩不住怨恨的颤抖。“刘盈往日不是也很孝顺你么?”吕后忽然大怒,大声责问戚姬,“为什么你要三番五次对他下手?”戚夫人默然良久,竟不能答。
吕后责问永巷令,“前日那个荆倾在哪儿?”
“在暴室做工。”
“带过来,陪着她这落难的主子,奴婢对待她们。”说罢,怀怒而去。
吕后方回宫中,有一士卒进来说淮阳太后有东西要交给她,戴青过来将士卒手里的帛拿给吕后,吕后面目冷清的打开视之:妾石氏,蒙先帝不弃而育皇子友,不幸先帝山陵崩,新帝登基,妾久思不敢常居大夏宫,望皇太后殿下准妾与子友赴封地淮阳,则庆幸不已。吕后闭目不言,合上了帛,挥手士卒吩咐,“撤了御林军,告诉她,哀家不准她的请求;永宁宫的也撤了。”士卒得令速速而去。戴青问吕后,“太后,怎么又撤了?”吕后笑了笑,出到院中且浇花且说道,“石音华是一个聪明的人,她的心像湖海,哀家看不清。昨日围了她的宫,她明白哀家有意动她,她害怕,所以想去封地。今日撤除御林军,恢复她自由身,哀家想看看她意欲何为;赵子儿那里,哀家不过是吓吓她。”戴青尚未明白过来,吕后又嘱咐她,“勿让她们接近皇帝,到时候,哀家想给皇帝一个惊喜。”戴青担忧道,“是关于戚夫人的么?皇上一向与戚夫人和赵王的关系挺好,到时候若皇上得知太后您折磨戚夫人,只怕皇上会不高兴。”吕后不悦,睇一眼戴青,戴青不敢说话,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