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县老爷倒是想了个辙,但凡到牙行找活的,都需有户籍文书,另外,牙行也要做出担保,这样就不怕出纰漏了。”胖衙役吃了杜梅的包子,自然热情地解释。
“这位姑娘,我看你的面相,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人,现下可有活路给我们?”一个老汉听见他们说的话,凑过来问。
“去去去,适才念你们协助捉贼有功,才请你们吃包子,这会儿倒得寸进尺了,敢问,你们有户籍文书吗?到牙行登记了吗?会做什么?”瘦衙役斜睨了老汉一眼,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们几个是地道的庄稼汉,主家田地里绝收了,咱也没活路,只得到这里来讨生活,却没想到,活这般难找!”仔细看,老汉其实不老,只是头发许久未洗,胡子太长罢了。
“老林最是可怜,拖家带口来的,自个又不会做活,虽一把算盘打得贼好,可这里的人,谁敢聘个外乡人做掌柜啊。”几个人吃饱了,开始为了寻找下一顿饭,极力推销自己和同乡。
“我家里现有一个长工了,实在对不住大家。”杜梅为帮不上他们,有点窘迫地说。
“嗳,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五人泄了气,互相无助地看看。
“你们还是先到牙行登记,若是有什么活,找你们不是也方便嘛。”胖衙役给他们支招。
“姑娘,你一看就是好心人,我们今儿一天也没讨到几文钱,可老林家的婆子病得厉害,正等钱抓药呢。您能不能帮衬一二啊?”先前的老汉见活计无望,便厚着脸皮讨要。
“王大哥,我们与人家萍水相逢,虽帮了人家一点小忙,哪能又吃又要的!”那个叫老林的男人涨红了脸,连连摇头。
“嗳,你这不是没法子嘛,总不能眼见着弟妹病死啊。”老王低声劝道。
“你家里人得了什么病?”杜梅问,她没法给他们活做,若是能帮着看看病,也算帮忙了。
“她自来了这里,就不停地咳嗽,把带出来的钱都吃光了,也没见啥好转。”老林脸色灰暗地说。
“你若相信我,我帮你家里人诊治诊治吧。”杜梅问道。
“你?你是大夫?”老林上上下下打量杜梅,满脸的不确定。
“切!梅子可是钟毓大夫的高徒,你们还不信她!”老林质疑的语气刺激了瘦衙役,他拔高嗓门道。
“那,那还不快点!”老王捅捅老林的腰,暗声道。
“那多谢,给您添麻烦了。”老林慌忙前面带路。
杜梅请老板将桌上她的十个肉包子包了起来,一并带上了。胖衙役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他们这些人流浪到此,并没有什么正经的住所,不过是在一个犄角旮旯搭起一个遮风避雨的棚子。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呼吸粗重地躺在地铺上,睡得极不安稳。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看护她。
“老婆子,我请了这位姑娘给你瞧瞧。”老林附在妇人耳边轻声说。
“咳咳咳,请大夫,花那冤枉钱作甚!”妇人睁开眼,嗓音沙哑,气息微弱地说。
“姑娘是义诊,是来帮咱的。”老林将她的一截瘦弱的胳膊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杜梅凝神搭脉,妇人喉间发痒,咳个不停。老林从怀里摸出两个肉包递给小男孩,他一言不发地瞪着大眼睛看着杜梅,嘴上则一点点地啃包子。
“平日都吃了什么药?”杜梅扭头问道。
“就是这些。”老林找出一张药方。
“这药只一味止咳,却没有化痰平喘,且这一味药虽贵,却是过而不及了。”杜梅指着药方说道,由此可见,开方的郎中不仅是个庸医,还是个贪财的。
“我家老婆子可还有救?”老林吓了一跳,慌忙问道。
他们相依为命多年,三十多岁上才得了一孩子,若是老伴有个好歹,客死他乡,他也活不下去了。
“我开个药方,不出三日,必有好转。”杜梅在一张纸上刷刷写着,老林是个掌柜,笔和纸自是有的。
“三日后,我到哪里去寻你?”老林探头看杜梅写的娟秀的蝇头小楷,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