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老九不是没有城府的人,慕容熙更是奸诈如狐,他们在吃了大亏的情况下,还敢冒险让杜家的丫头到江陵城来做鸭卤味,必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楚霑摩挲脸上奇痒无比的红疹,皱眉道。
“那又怎样?这次我亲自带人去,快刀斩乱麻,直取性命,定然一击必中!”柏生毫无血色的脸,在暗色的屋里,反射着瘆人的白光。
“据探子回禀,那个哑巴石头带来了两条恶狗,说是从小吃活物长大的,怪不得坊间传,但凡进了巡京营大牢的犯人,见到这两条狗,啥话都得往外吐。幸好你及时把杜栓劫了出来,不然,依老九为那丫头发疯的劲儿,非得活撕了他不可。”楚霑听了柏生的话并没有放轻松,反而有些忧虑地说。
“哪怕是吃活人长大的呢,狗终究是狗,不过是个畜生,两包耗子药就能完事。”柏生不以为然,不屑地说。
“你还是要小心为上,多带些人,拣个和她姐姐一样的好日子送她上路,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楚霑挑眉,从鼻孔里嗤了一声。
“属下明白,最近天气阴晴不定,只怕要连下几天秋雨,这样的日子做祭日最好。”柏生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那个杜栓怎么样了?”楚霑端起茶盏,悠闲地抿了一口问。
“七月半的时候,他非闹着回家祭祖,被我打了一顿关在地牢里,最近老实了。”柏生搓搓手,接着小心问,“爷,这么个废物点心,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柏生抬手森然地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暂且留着,以他和杜梅之间的仇隙,能扛下沈章华的讯问,也算是个硬茬,他虽脑子不灵光,但这种人最好支派,以后只怕还有些用处。”楚霑边说,边抓挠胳膊上的红疹。
“还说是什么宫廷御医,简直就是庸医,瞧王爷这症状半点也没减轻!”柏生见此,气愤地说。
“是我故意没吃药,这病症入了冬,自然能好,根本要不了命,反倒是能让他轻视我,这才是最重要的。”楚霑眉头微动,眸中狠戾狼光一闪即逝。
“这可苦了爷了,我只盼着那一日早些到来,一洗十余年壮志不酬的屈辱!”柏生半跪在楚霑面前,颇为心疼道。
柏生身形挺拔匀称,脸上常年面白如雪,眉眼却生得极细致,此时,凝眉眯眼,神色似怒还怨,竟无意中流落出一种婉约的风流来。
“杜眉身子重,那几个妇人皮松肉弛,实难相看,你晚间来我屋里伺候我沐浴可好?”楚霑屈身握住柏生的下巴,哑声道。
他染着别样光芒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柏生的双眸,仿佛是一只秃鹫盯着地上势在必得的一只兔子。
“王爷……属下定当服侍好您!”柏生闻言一惊,旋即伏倒在他的膝盖上。
这世上,男人有龙阳之好,并不是啥稀罕事,坊间南院潇湘馆林立街市,柏生自然听得懂楚霑话里隐晦的意思。
“你且去忙吧,晚间再来。”隔了会儿,楚霑摸摸柏生的头发,忍了忍说。
“是。”柏生不敢抬头,倒退着出去了。
这日夜里,憋了很久的阴天开始落雨,淅淅沥沥的秋雨缠绵不绝,一连下了三天,到处泥泞不堪,湿答答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前些日子厨房里热得跟蒸笼似的,现在下反而觉得坐在热烘烘的灶膛前让人愉悦舒服。
因着下雨,做好了卤味,杜樱和小七早早在里屋睡了,石头住在外间,两只猛犬宿在廊下。
天地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秋风秋雨倍添凄凉,倏忽,仿佛大风刮过,树枝接连摆动,两个雪白的肉包子滑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廊下两只黑狗面前。
许是肉包子太香了,两只狗扒拉一下,叼回自个的窝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仿佛是在吞食包子。
半盏茶的工夫,狗不叫了,院里一片寂静,这时从树上飘下十多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握刀提剑,躬身直奔屋门。
然而,还不等他们摸到门边,嗖的一声,一枚箭已经没入冲在最前面那个人的胸口,他颓然倒地,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有白色的箭羽还在他胸口微颤。
后面的黑衣人迅速背靠背围成一圈,警惕地防守,四周墙头乱箭齐发,箭箭直取要害,院里叮叮当当响起一阵刀剑抵挡之声,箭如飞蝗,黑衣人里功夫弱的,根本抵挡不及,几乎被射成了筛子,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