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天地,有温恕相伴,功力亦是精进,不时还可与那两只灵猿逗乐嬉戏,她只觉日子舒惬,飞快而逝。
只是再不情愿,终究还是到了须得离开的时候。
离开雪山那一日,一黑一白两只灵猿一路相送,直送到虚妄幻境之届,方止步不前,却仍长久驻足目送,口中长啸不断,颇有些依依惜别之情。
而重入虚妄幻境,因得了法门,再破此阵便也没有初入之时那般艰难。
破阵出山,来到曾经落脚过的山洞休憩,苏念池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
温恕只当她是不舍那两只灵猿,宽慰她道:“你若挂念,日后我们也可再来探望它们。”
念池心中一动,轻道:“如若不只是探望,能够抛开世事,就在这雪山与它们为伴,倒也叫人心向往之……只是,你可愿意?”
温恕沉吟片刻,开口:“你知我并非贪念权势之人,只是如今尚有些事情没有交代,不能一走了之。”
她看着眼前一方寒池,入山之前,她曾在这里一舞贺他生辰,放纵自己入梦。
而今,亦是在这里,一朝梦醒,已到绝路。
她点头,轻轻喟叹,“我明白的。”
再怎样的疏离淡漠,再怎样的避世无争,他始终身系藏剑穹陵两派之脉,是整个正道武林举足轻重的砥砺之柱。
不管他愿意或者不愿意,责任,使命,还有众人的仰视与期冀就在那里,避无可避。
而他的家世,他的品性,也注定了他不是一个可以罔顾一切一走了之的人。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正在心内苦笑,却不期然又听到他的声音。
“你可愿等我一些时日,待我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到那时,无论是终老雪山也好,浪迹天涯也罢,只要你想,我都陪你。”
她忽而抬头,撞进他眼眸深处的柔光。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忽幽涩,一如她此刻的心。
“当真?”她问。
他对着她微微一笑,“当真。”
两个字,千钧重。
他不是轻易允诺之人,一允便是一生。
她的心在那一刻安定。
所有的挣扎迷惘,踌躇疑虑,尽数散去。
他引她来到柳暗花明之境,看清自己真正想走的路。
所以,回他以微笑。就像回他以承诺,回他以一生。
“那我们都做完自己必须要做的事,然后便一道重回这里,远离江湖纷争,无拘无束过活,你说可好?”
他仍是对她微笑,说:“好。”
只是,这一生这样长,最苦便是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