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间,忽被温恕握住了手。
她怔了下,没有抽回,任他握着。
他的拇指慢慢摩挲她手背上那一道细微的淡粉色伤痕,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开口:“你不用去受这样的痛,我也不会给配你玉骨生肌膏,这样便很好。”
静了片刻,她微微一笑,似是不甘,又似欣悦,轻道:“好,我听你的。”
行了几日,渐离北境,一路向穹陵而行。
这日,二人正在一家客栈用餐,邻桌来了几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儿,落座之后,招呼伙计只管上最好的酒菜,言行间颇为轻狂。
“向兄,你当真知道那穹陵谷主的下落?”
“鹤发鸡皮的老家伙,他的下落我怎会关心?”那人想来是对穹陵并不了解,只想当然以为一派掌门,尤其是穹陵这样的名门之主,必然是上了年纪之人,不然何以服众。
念池暗自好笑,却也懒得理会,去看温恕,他亦是不甚在意,倒是邻桌其余人等叫了起来。
“好哇,我就知道,你是存心诓那个小美人的!”
那人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我不过是不忍见美人焦虑,这才出手相助罢了。”
“那小美人担心家中祖母病势,一心想寻到穹陵谷主前去诊治,你既不知那谷主下落,还诓人家子时城外枫林相见,你这究竟是想解其焦虑呢,还是解其罗衫?”
席间另一华服公子暧昧笑道,其余人等闻言,皆是大笑不已。
那向姓公子亦是笑道:“有何区别,我若肯解其罗衫,难道还不能解其焦虑?”
“这倒不错,你的手段便是那天香楼的头牌莺莺姑娘也是受不住的,更何况是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儿。”
其余几人再度笑起,有一人倒还不至全然色令智昏,说了一句,“可那丫头衣衫首饰皆非凡品,一把宝剑看着也是名器,莫不是哪个门派的小姐,我们可别自寻了麻烦去。”
那向姓公子浑不在意,“凭她是什么名门闺秀大家千金,能跟了我,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便是当朝公主,尚了我也不辱没。况且……”
他停了停,又再轻薄笑道:“她一旦领教了我的手段,得了趣,只怕是赶也赶不走了。从前这样的,难道还少了?”
其后,几个人越发调笑无忌,口中所言也愈发不堪起来。
温恕面色沉静,右手方动,却被苏念池按住。
他看她,她对着他摇了摇头。
恰此时,伙计再度端上酒来,经过他们这一桌时,不慎脚下一滑,就要跌倒,幸得苏念池伸手一扶,方堪堪站住。
那伙计看了一眼险些打碎的酒坛,不住道,“多谢姑娘了。”
念池淡淡笑道:“不必,快给客人送去吧。”
她不愿再听那几人的污言秽语,拉着温恕结账离开。
温恕问:“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念池嫣然一笑,“总归得教训教训他们。”
只可惜现下她身边并无北冥玄宫之物,而穹陵谷毕竟是以悬壶济世、慈柔以对天下苍生为训,并无阴狠霸厉之毒,倒是便宜了他们。
温恕道:“那你方才为何拦我?”
在他看来,与其下毒,不若正面交手。
念池摇头,“你忘了他们约了那姑娘子时城外枫林相见的么,总是要让她认清他们的真面目才好,免得日后再吃亏。若是我们平白去说,她未必肯信,这些所谓名门子弟,不过衣冠禽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