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一眼叶琛的装束,俯身从箱子拿出个一掌长的瓷瓶来。
“这个给你,老夫闲来无事配的,有个有意思的功效,”朱其深得意地笑起来,“让声音低哑却不伤嗓子,丫头你声音脆生,可不像个男娃啊。”
叶琛接过瓷瓶倒出粒药来,嗅了嗅就吃下去,只觉得嗓子分外清凉,跟吃了薄荷糖似的。
她张口道了声谢,声音竟变得厚重些,是少年郎的音色。她吃了一惊,见朱其深笑眯眯地捋着胡子,得意极了。
“朱大夫,谢谢。”她握着瓷瓶,郑重道。
“傻丫头,你路上小心些,老夫只能帮你到这了。”朱其深拍拍她的手,走到屋外。
朱其深载着叶琛赶了小半日才赶到镇子,找好商队便付了银子,晌午已过,两人在路摊上吃过面后分道扬镳。
朱其深摸摸叶琛的头道:“孩子,那药三月一粒即可,够你吃很久。老夫朱其深,咱们有缘再见。”
“多谢老先生,他日再见,我必报恩。”叶琛行了拜礼,郑重道。
二人作别后,叶琛背着包袱跟商队出了镇子。这小镇虽说没被洪水祸及,可也因连日的大雨坏了庄稼,叶琛跟的商队便是借道京城前往蜀地买米的。
叶琛坐在马车里,整理着自己的包袱,她将嗓子药和一钱银子放入贴身的口袋,其他的便搁在包袱里。
大路还算平坦,叶琛晃晃悠悠地睡了过去。直到夜间吃饭时,她才被人叫起来,分得一份还算可口的吃食。
就这么晃悠了两天,叶琛整日无所事事地待在马车里,想着文城的远方叔叔,她总觉得不靠谱。自己从未见过不说,家中也没见来往,只听爹提起过一次,若不是她记性好,是绝对想不起来的。到时先找房子安定下来再想法儿挣银子,自己识字又懂得厨艺,总不至于饿死。
叶琛端起商队送来的晚饭吃起来,今日的汤滋味鲜美,可惜她吃的晚,有些凉了,饶是这样也不禁食指大动。
正在这时,车外突然喧哗起来,叶琛赶紧放下饭,掀开帘角朝外望去。
竟是山贼!叶琛赶忙放下帘子,侧耳仔细听着,只听到商队老板和那匪首正虚与委蛇,底下的人都暗自警戒起来。叶琛看势头不妙,悄悄从后门下来马车,紧贴车壁立着。
她的马车居于场地中央,但凡风吹草动便会被察觉。她仔细侧耳听着,寻找时机悄悄溜走。
众山贼拿着各式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几辆载满绸缎和珠宝的车子,只听那匪首道:“当家的既然不肯将这几车东西留作买路钱,就别怪兄弟们自个儿拿了。”
说罢,双方便战作一团,叶琛趁乱向路旁林子跑去。刷的一声,她只觉小腿一痛就要歪倒在地上,她忍着痛,赶忙稳住身形,一瘸一拐地往林子里跑去。
身后的打斗声渐渐远了,方才射中叶琛的是只流失,那射箭人不是针对她,只是射歪了,倒是可怜她成了靶子。
纵使如此,叶琛也不敢停,她忍着痛又跑了五六百米,直到身后听不到声音才停下来。她喘着粗气坐到地上,举目四顾,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条溪水边上,月光冷冷地照在水面上,颇有几分清幽的意味。
叶琛无暇顾忌这些,她踉跄着捡了块石头在树上刻下来时的方向。接着便坐到河边借月光查看起伤口,只见一只四五十厘米的长箭穿透衣服插在小腿上,箭头斜着刺进去,因为跑动摇晃着挂在裤腿上,小半个箭头陷在肉里。
叶琛长舒一口气,还好不太深,只进去一点。她小心地将裤腿扯开,一咬牙把箭拔出来。叶琛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拿帕子沾着溪水擦拭起来,血在路上流的差不多了,叶琛处理起来倒不太费劲。
她将包袱里的衣服包在头上,小心翼翼地爬上溪边一棵老树,找个舒适的地方半躺着,将双腿拿腰带绑在树干上后就闭眼睡了。
第二天一早,叶琛揉着僵硬的脖子醒过来,她住一会便慢悠悠地从树上爬下来,给伤口换过药竟觉得脑子有点晕乎乎的,脸也有些热,八成是感冒了。
草草在溪边洗了把脸,叶琛勉强清醒些。她转过身,顺着昨晚的方向往回走去。
待接近昨晚打斗的地方时,叶琛放慢脚步,四下里望望,见无异动才走出去。
只见满地狼藉,几辆马车残骸上沾满了血迹,山贼抢走几乎所有的东西。叶琛本想找些吃的,奈何毫无所获。她只好继续向西走,反正此地离文城不远。